恐惧,像毒蛇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这里不是图书馆!这里是地狱!一个由钢铁、火焰和尸体构成的、活生生的地狱!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身下尸骸令人牙酸的挤压和粘腻的滑动声。目光扫过西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视野所及,除了尸山,便是望不到头的废墟。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布满弹孔和爆炸痕迹的混凝土与金属残骸堆积如山,形成扭曲的迷宫。一些残存的墙壁上,喷涂着巨大而狰狞的、带翼骷髅或扭曲的八角星标记,散发着令人本能厌恶的气息。空气中飘荡着灰色的余烬,如同不祥的雪。
“我在哪?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无声的呐喊在他心中疯狂回荡,牙齿因极致的恐惧和寒冷而咯咯作响。图书馆的阳光、油墨香、梧桐树的影子…那些安宁的记忆碎片此刻显得如此遥远和不真实,仿佛一场隔世的幻梦。
求生的本能像最后一点火星,在无边的恐惧冰原上顽强地燃烧起来。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他强迫自己冷静,颤抖着在身边的血肉泥沼中摸索。冰冷僵硬的肢体,滑腻的内脏碎块,断裂的金属碎片…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头皮发麻,几乎要再次呕吐。就在他几乎绝望时,指尖突然触到一块相对完整的、带有弧度的冰冷硬物。
他用力一拽,半具被炸断的躯体随着他的动作翻倒,露出下面压着的一小堆东西。
一件沾满厚重黑红色血污、多处撕裂的土黄色粗布军服上衣,样式极其简陋粗糙,像是某种制服。一把形状怪异、枪管粗短的武器,握柄冰凉,侧面有一个小小的能量指示窗,里面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红光在艰难地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这大概就是武器?旁边散落着几颗黄澄澄的、沉甸甸的金属圆柱体(子弹?)。一个瘪瘪的、布满凹痕的金属水壶。还有一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片,似乎是从什么更大的机械上崩下来的。
“新手礼包?”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闪过林恩混乱的脑海。+小`税^C?M·S- ^首`发^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住了那支怪异的枪。触手冰凉沉重,握柄的弧度勉强契合手掌。他笨拙地摸索着,食指颤抖地扣住一个类似扳机的结构。指示窗里那丝微弱的红光,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力量”象征。他胡乱地将那几颗沉甸甸的金属柱体塞进口袋,又将那块锋利的金属片插在腰间临时充当武器。最后,他抓起了那件散发着浓烈血腥和汗臭的破烂军服,忍着强烈的恶心感,胡乱套在自己原本的衣服外面。粗糙、冰冷、带着死亡气息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刺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一种奇特的感觉在脑中升起。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认知的植入。当他的目光扫过军服上一个模糊不清的鹰徽标记时,一个冰冷、威严的词汇自动浮现——“帝皇”。远处墙壁上那个扭曲的八角星符号,则立刻被标记为“异端”。垂死士兵喉咙里滚出的几个模糊音节,在他听来竟然是——“净化…救…命…” 仿佛有一本无形的词典瞬间在脑中打开,将那些陌生的符号和声音粗暴地翻译成了他能理解的概念。
哥特语?帝皇?异端?净化?
这些词汇像冰冷的子弹射入他混乱的思维,带来更多更深的恐惧和迷茫。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
“咔哒…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被嚼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异常清晰。
林恩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涌向西肢,又瞬间冻结。他猛地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块,只有眼珠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转向声音的来源。
就在他左侧大约十米外,一堆由断裂混凝土块和扭曲钢筋构成的废墟阴影里,一个东西正背对着他,匍匐在一具相对“新鲜”的帝国卫兵尸体上。
那东西有着类人的轮廓,但扭曲得可怕。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布满脓疮的灰绿色,肌肉怪异地虬结膨胀,一条手臂末端不是手掌,而是变成了巨大、锈蚀的金属钩爪,此刻正深深嵌入尸体敞开的腹腔,钩出大团黏滑的内脏。另一只相对“正常”的手,则抓着一块连着筋膜的肉块,正疯狂地往一个布满尖利獠牙、流着粘稠涎水的嘴里塞去。咀嚼的“咔嚓”声正是从那里发出。它的脊椎似乎发生了畸变,以一种非自然的角度弯折着,肩胛骨高高耸起,像两团畸形的肉瘤。一股比周围环境更加浓烈的、混合了腐烂和金属锈蚀的恶臭,正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畸变体!这个词如同冰锥刺入林恩的意识。
恐惧瞬间攫取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只剩下一个原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