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辅导群里听说了她结婚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失落,一气之下还退出了辅导群。隔了两年有个学弟要考SAT,我又想起她,给她发邮件问她是否还在带学生。她回复得很及时,说她已经在带奥数的学生了,顺便和我分享了她一个天才学生是如何惊艳到她。一来二去我们就这样重新熟络起来。之后每年我都写明信片给她,向她汇报我取得的一点点成绩。她也时常鼓励我在学术研究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人的妄念在这些稀松平常的交流中慢慢喂大,在我适应了我的生活中多了一个她之后,我逐渐不满这种平淡的关系。当她偶尔说起家庭旅行之类的琐事,亦师亦友地指导我人生大事的时候,我表现得尤为像个怨妇。有一次她给我打电话,说到她下周陪她爱人一起来美国出差,问我是否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时,我甚至莫名其妙挂了她电话。那时我意识到如果我继续放任自己,我迟早会在这样的折磨中丧失自我,最终会让她讨厌我 憎恶我。于是我不再那么频繁地联系她了,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疏远。慢慢地,我们又失去了联系。”说到这里,袁崇峰发出一阵苦涩的笑:“几句话就能说清的事,真正过起来却是生不如死。控制自己不去联系她的过程像是毒品戒断的疗法,需要剪掉电话线 拔掉电话卡 网卡,还要把自己塞进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会议里麻木自己。这样过了半年,我去纽约时代广场看ball drop,跟着一对对情侣一起热热闹闹地倒数三二一迎新年,回来路上我觉得一切归于平静了。人进入了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我不再怨愤 不再委屈,觉得我可以接受我一个人平平淡淡地走完这一生了。”我说:“我刚才整理了一下你给我的时间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你所谓的生不如死阶段开始攻物理PHD,并且在去年攻下来了。”袁崇峰满不在意地说:“嗯,毕竟要打发时间。”我说:“当我对你描绘的那种落魄 可怜 深情的男文青形象产生一丝丝同情的时候,我只要一想到这,我的这些同情就消失了,所以麻烦你把平平淡淡四个字去掉。我觉得你在侮辱它的同时也是在嘲笑我们普罗大众的智商。”袁崇峰耸耸肩:“毕竟忘记一个人比读PHD难多了。”“好啦!”我抓狂地说,“继续说你的爱情故事吧。”“后来,在一次学术研讨会上,我遇上了一位来自泰溪的学姐,研讨会结束后的酒会上,他跟我提起了泰溪教育界的一系列名人,说了一嘴‘可惜樊老师离婚了,不然她也算是泰溪的媳妇’。我才惊晓她竟然恢复了单身。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林梦,就像一个黑白世界的色盲患者重新看到了颜色一样。我心想去你的PHD,我和我导师打了个电话,买了一张飞长宁的机票就回国了。”我说:“你们导师怎么这么好说话啊。”袁崇峰说:“你到底有没有听到重点?”我说:“哎呀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我听见你是为了她才来的长宁,不是因为看见Ins上我的留言,随心所至地来的。”我掸了掸手,“男人的话呀——”袁崇峰挥挥手:“得啦得啦,打小到大,你仗着我在小区的口碑逼着我跟你爸妈说了多少谎啊,我骗你一下你也没必要盯着不放。大不了我给你买大苹果。”我说:“谁的家里还没几斤大苹果呀。”袁崇峰说:“知道了,给你买咬了一口的那种苹果。”我说:“你一双料博士窝在这里教高中生,应付这个家长调位置,应付那个家长换同桌,你可真出息。你留着钱娶老婆吧你。”袁崇峰笑:“我确实没什么出息。她现在是长宁中学竞赛小组的负责人,算我的领导。”我说:“那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今天打球的是领导,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买一网兜水果来了。”“林梦,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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