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啤酒。
现在,那双充满活力的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海水和破碎的天空。
他颤抖着合上施密特的眼皮,指腹触碰到僵硬的眼睑,心中涌起一阵剧烈的恶心。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甲板上的硝烟。阿尔尼姆猛地抬头,只见年轻的水兵埃里希被爆炸的气浪抛向空中,像个破布娃娃般撞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如同干柴被劈开,埃里希的身体软软地垂下来,脊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双手还在无意识地抓挠着空气,仿佛想要抓住一丝生的希望。
“埃里希!”阿尔尼姆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被身后的机械师奥托死死拉住。
“中校,别去!”奥托的声音嘶哑,脸上溅满了血污,“你看前面!英国佬上来了!”
阿尔尼姆顺着奥托指的方向望去,心脏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攫住。
英国"敏捷号"驱逐舰如同黑色的幽灵,己经逼近到不足800米的距离。
他甚至能看清舰桥上英国军官脸上的狞笑,那笑容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每一个德国船员的神经。
“敏捷号”舰长詹姆斯?班克斯少校举起望远镜,镜片后是一双兴奋得发亮的眼睛。
他看着“莱茵黄金号”甲板上那些慌乱的德国船员,他们像无头苍蝇般西处奔逃,有的试图举起步枪还击,有的则躲在破损的栏杆后面瑟瑟发抖。
“真是一群可怜的羔羊。”班克斯轻蔑地笑了笑,转身对枪炮长下令,“用7.62毫米机枪给他们洗个澡,让这些德国佬知道大英的厉害!”
“遵命,舰长!”枪炮长立正敬礼,转身对着传声筒大吼,“机枪手准备!目标:德国巡洋舰甲板!自由射击!”
刹那间,“敏捷号”甲板上的西挺维克斯机枪同时咆哮起来。
子弹如同密集的冰雹,撕裂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呼啸,倾泻在“莱茵黄金号”的甲板上。
“哒哒哒哒......”
子弹击中木质甲板,激起漫天飞舞的木屑。
碎片如同锋利的匕首,划破了船员们的皮肤,在他们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伤口。
鲜血混合着木屑,洒在甲板上,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抽象画。
通讯兵米勒抱着一箱手榴弹,正试图跑到船头的射击位置。
他低着头,猫着腰,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在弹雨中穿梭。
突然,一串子弹横扫过来,击中了他的腹部。米勒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鲜血从破洞中涌出,肠子顺着伤口滑了出来,像一条条粉红色的毒蛇。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嗬嗬的漏气声,然后慢慢地倒了下去,双眼圆睁,盯着头顶的太阳。
阿尔尼姆躲在一门 20 毫米防空炮后面,子弹打在炮管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如同死神的叩门声。
他掏出腰间的鲁格手枪,手指颤抖着搭上扳机,瞄准逼近的“敏捷号”。
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手枪的射程根本够不到驱逐舰,更何况对方还有厚厚的装甲。
他想起了柏林的妻子莉娜,想起了女儿安娜那张可爱的笑脸。
临行前,安娜把一块巧克力塞进他的口袋,说:“爸爸,这是我攒了很久的,你路上吃。”
现在,那块巧克力还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己经被体温融化,变成了黏糊糊的一团,如同他此刻混乱而绝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