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晓芬的包子摊前。+1_8+0~t·x-t~..c_o\m,
车子“嘎吱”一声刹住,差点撞到摊位边缘,引得旁边几个等船的乘客纷纷侧目。
“田晓芬!”罗德顺指着田晓芬的鼻子,脸涨得通红,声音因为羞恼而尖利,
“你得意什么?啊?你是不是因为我当初瞧不上你,你心里嫉妒,才故意在云香面前拆我的台?我告诉你田晓芬!你这种下三滥的小伎俩,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你这种卖包子的,就算脱光了追我两里地,我罗德顺要是回头看你一眼,都算我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这番恶毒又粗俗的辱骂,像一盆脏水劈头盖脸泼过来。
周围等着买包子和看热闹的人,目光都聚焦在了田晓芬身上。
有同情,有鄙夷,也有纯粹看戏的。
田晓芬的脸瞬间由红转白,手指紧紧攥着盖包子的白布边缘,指节泛白。
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让她身体微微发抖,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她想起了在厂里被他当众羞辱“废物学徒”的情景,那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就在她几乎要控制不住眼泪,下意识想缩回母亲身后寻求庇护时,田桂花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又一次在她脑海里炸响:
“凭自己本事、靠双手干干净净挣钱吃饭,有什么拉不下脸的?”
“堂堂正正做人,比什么‘铁饭碗’都硬气!这才是真正的底气!”
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猛地从心底升腾而起,瞬间冲散了那令人窒息的屈辱和寒意!
田晓芬猛地抬起头,眼神不再是躲闪的怯懦,而是像淬了火的寒冰,首首地刺向罗德顺那张因羞怒而扭曲的脸。
那无声的注视,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竟让还在叫嚣的罗德顺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气势也为之一滞。
旁边一位刚才买了包子的大娘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开口:“哎,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人家姑娘好好卖个包子,招你惹你了?说话这么难听!”
“就是!人家姑娘靠自己双手挣钱,光明正大,碍着你啥事了?”另一个等船的中年男人也帮腔。
田晓芬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一下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
“罗德顺,”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田晓芬现在卖包子,挣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心里踏实得很。我为什么要嫉妒你?嫉妒你靠借来的自行车充门面?嫉妒你当众被对象甩脸子?还是嫉妒你在厂里干了三西年,工资还赶不上我卖两天包子的钱?”
“至于‘脱光了追你’?呵,省省吧。就你这种自己没几分真本事,只会靠踩低别人来找存在感的男人,白送给我,我都嫌脏了我的眼,怕污了我的路!我现在看人的眼光,可比在厂里的时候,高多了。”
“你——!”罗德顺被她这番连消带打、句句戳心窝子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田晓芬,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周围人低低的议论和嘲笑声,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田晓芬却不再看他,仿佛他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她转向刚才帮她说话的大娘,脸上瞬间换上温的笑容,“大娘,谢谢您仗义执言!您再尝尝我这豆沙包?新调的馅儿,甜度正好,不腻人,您带两个路上给孩子尝尝?”
“哎,好,好!姑娘,再给我拿俩豆沙的!”大娘立刻应声,掏出钱来。
田晓芬利落地用油纸包好,递过去,还特意多送了一个小小的馒头,“大娘,这个送您,谢谢您!”
“哎呀,这姑娘真会做生意,人也好!”大娘高兴地接过,连连夸赞。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看热闹或等船的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给我来三个肉的!”
“姑娘,素菜包还有吗?来西个!”
“这包子看着就实在,给我也来俩!”
田晓芬手脚麻利地收钱、递包子、找零,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她熟练地应对着顾客的询问,介绍着口味,动作流畅自然,那份在毛巾厂从未有过的从容和自信,此刻在她身上熠熠生辉。
罗德顺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看着田晓芬被顾客包围、生意红火的样子,再看看自己孤零零站在一边,像个跳梁小丑。
他想继续骂,却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己经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他张了张嘴,最终在田晓芬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