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她横抱起来。
唐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沈佑抱着她,脚步沉稳地走向自己的卧室,小心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拉过一床轻薄的蚕丝被盖好。
初夏的山庄,绿树环绕,比喧嚣的市区凉爽宜人许多。
沈佑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扇窗,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徐徐吹入。
他回身,看着床上安然熟睡的唐恩,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极柔的吻,如同羽毛拂过。
然后,他走到床边靠窗位置的一张单人躺椅上坐下,拿起之前未看完的书,就着窗外透进来的自然光,安静地翻阅起来。房间里只剩下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和女孩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唐恩悠悠转醒。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沈佑的卧室。
身下是他睡惯的床,枕间、被子上都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带着强烈的个人领地标记感。
她猛地坐起身,脸颊瞬间染上红晕,有些慌乱地看向窗边。
沈佑闻声放下书,目光温和地看过来:“醒了?饿不饿?”
“不,不饿……”唐恩连忙摇头,眼神有些躲闪,“几点了?我……我得回家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感觉手脚都有些发软,不知是累的还是因为这过分暧昧的环境。
沈佑笑了笑,没有像往常那样用些小手段挽留。
他起身,自然地帮她一起收拾散落在书桌上的书本和卷子。
动作间,他的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来微凉的触感。
收拾妥当,送她出门前,沈佑站在玄关,看着正在低头穿鞋的唐恩,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深邃:
“恩恩,”他唤她,“你读过《淮南子》吧?”
唐恩觉得莫名,只淡淡点点头。
听沈佑沉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世间事,努力固然重要,但很多时候,结果并非人力所能完全掌控。尽人事,而后需听天命。”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落在她微微仰起的、带着困惑的小脸上:“世事如棋,落子无悔。但也要明白,并非每一盘棋局都能按预想走到终盘。学会接受事与愿违,允许一切发生,甚至允许失败,也是一种力量。” 他伸手,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颊边一缕微乱的发丝,指腹带着安抚的温度,“记住,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损你本身的光芒。”
他没有明说,但他知道唐恩的天赋和努力,在高手云集的竞赛路上,冲击国训队希望渺茫。他不愿在她拼尽全力时泼冷水,只能用这种近乎哲理的方式,提前为她铺垫,希望她能更从容地面对可能的失落。
他同时心疼她的努力,更不愿看到她因期望过高而受伤。
唐恩似懂非懂地望着他,他眼中那份沉静和包容,像深潭般让她感到安心,却又莫名地有些沉重。
她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心里却隐隐觉得,他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
沈佑没再多言,叫王叔送她回家。
看着车子驶离山庄,消失在暮色中,他脸上的温和缓缓褪去,恢复了惯常的淡漠。
他转身,高大的身影融入身后灯火通明的别墅,仿佛刚才那个温言开解、目光深邃的少年,只是暮色中的一个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