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离开有些时日了,也不知他查得如何,恐怕尚未出结果。.d.n\s+g/o^m~.~n*e?t~李长安叹了声气,转念又思索起永安战争的事情。
此战若是能赢,借来的兵器自可如数归还,西戎门的线索便可继续接上。
阿苏勒第二支大军兵败之时,李长安信心满满,觉得距离胜利仅一步之遥;而现在,他已然不这样乐观。
因为永安城并未从洛阳和锦州求得援军,两城的行军总管纷纷拒绝了公孙刺史的请求。这同样意味着京城那边不看好这次战争。
阿苏勒人的精锐即将到来,永安兵马稀少,不及鹰师人数的五分之一。就
算此战得胜,那也注定死伤无数。
厢房内的火苗发出轻微的噼啪爆裂声,温湿的空气凝滞不通,叫人喘不上气来。
李长安打开窗户,寒冷的北风瞬间灌入厢房,不觉寒意,反倒解了心头一丝烦闷。¢n′e-w!t¢i^a′n.x_i!.!o·r-g·
雨帘之外,前面的屋子一丝明光尚存,是茫茫黑夜中一点白花花的光斑。
那是公孙刺史的书房。
公孙刺史这些天忙于公务,披星戴月。永安的战事压在他心头,刺史睡不着也在情理之中。
心挂愁情之人方知长夜漫漫。
李长安披上貂衣,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手里的蜡烛燃着微小的黄光,在有风的晚上摇曳不停。
他敲响公孙刺史的房门,然后推门进来。
公孙刺史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纸笔:“这么晚了还没睡?”
李长安悠悠笑道:“平日里一贯闲散逍遥,不知今夜怎么愁到睡不着。”
“你才二十出头,哪来多少忧愁?”
李长安笑而不答。他知道公孙刺史只觉他赋新词强说愁,毕竟自己尚在一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龄。
“刺史大人还在想着战事?”
公孙刺史沉默良久才开口:“你说,如果执意要战,永安会折损多少兵卒?”
从公孙刺史的这句话中,李长安听出了犹豫。-我`地,书¨城_ ′耕+欣.蕞`哙+他若是刺史,他同样会有此般忧虑。
刺史虽肩任守护疆土之责,但也不可弃士卒安危于不顾。士兵也是有家人的,怎可用战争榨干他们?
“刺史大人,如今永安兵马稀少,跟往年频繁的战乱脱不了关系吧?”
每隔三四年阿苏勒人就要发动一次战争。永安老兵退役,新兵上不得战场,能打的又在战场上不断倒下。
过了许久,公孙刺史突然悲伤地说:“永安的沦陷不过时间问题。”
倘若结局已定,努力是没有意义的。李长安顿时明白,公孙刺史这回真的想弃城了。他摸了摸鼻子,内心生出一阵伤悲来。
“倘若公孙刺史心意已决,李某便不再多言。”
“都说社稷为民而立,民为重,社稷次之。永安城的百姓,是经不住这无止境的战火的。”公孙刺史低声叹气,“阿苏勒人若是善待百姓,投降才是明智之举啊。”
“不过,刺史大人,李某的确有一句想说。”李长安轻轻开口道,“永安的百姓——不会对您抱有一丝感激之情。”
李长安知道公孙刺史一心为民,就连投降都是为民着想,但是老百姓是不会这样认为的。在旁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叛国之臣罢了。
很可惜,人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就像所有人更愿意相信李长歧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恶魔一样。
“刺史,李某心中一直有个问题。”李长安欲言又止,复又缓缓开口,“倘若一人为世界倾尽所有,倒头来却被千夫所指,值得吗?”
“值得。”刺史回答,“旁人的说辞是旁人的事,你只要坚守你心中的正义。旁人的说辞,不该左右你的。”
李长安点了点头,这正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奉行的操守。
苟延残喘之际,李长歧也曾自我怀疑,仇恨一切。可他似乎更屡教不改,恨着恨着,对所有人竟又好了起来。
如果说以德报怨是一种愚蠢,那么今天,他的愚蠢终于得到了别人的认可。
此时李长安笑了起来,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柔情这东西,真的很犯贱。”
……
……
三日过后。同样是一个晚上。
枫林渡口芦草垂珠,水里映着一轮白亮亮的明月。
鹰师总帅阿苏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