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鬼肠子”……沉下去的女人……
一道惨白的、几乎被遗忘的闪电猛地劈开了记忆深处最黑暗的角落!
那个雨夜……不是捞尸,是……沉尸!
一张因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女人的脸,在水下挣扎时怨毒的眼神,
还有她手腕上那道被我慌乱中死死抓住、指甲深深抠进去留下的蜈蚣疤……水面上翻滚的泡沫……
她沉下去时死死盯着我的眼神……那眼神……和此刻“张老板”眼中那淬毒的恨意,一模一样!
不是接生婆!
是她!是那个被我……亲手淹死在“鬼肠子”的女人!她爬回来了?!借着张老板的皮囊?!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脑中炸开,串联成一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血腥味的锁链——二十年前我犯下的杀孽,
二十年后,以最残酷的方式,报复在我唯一的血脉身上!
“呃啊——!”
巨大的、混杂着无尽悔恨、滔天愤怒和彻骨恐惧的嘶吼猛地从我喉咙里炸开!
手中的砍刀因为这极致的冲击而剧烈颤抖,刀尖几乎要拿捏不住。,x.q?i_u\s·h,u¢b_a¨n`g_._c!o~m`
“张老板”——或者说,那个占据了他躯壳的、来自二十年前江底的怨毒厉鬼——脸上的疯狂笑意更盛了。·天′禧~暁*税?网` ?追?罪`辛!漳?踕!
他(她?)猛地向后一仰,躲开了刀锋,动作带着一种不属于男人的怪异敏捷。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是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认出我了?陈金水?”尖细的女声带着刻骨的嘲讽,“认出你这双手造的孽了?哈哈哈!现在,
好好看看你女儿吧!看看她死得多漂亮!七根棺材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都是拜你所赐!”
就在这怨毒诅咒响彻房间的刹那——
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阴冷气息,毫无征兆地、如同冰潮般从客栈门外,从走廊尽头,甚至是从西面八方,猛地灌了进来!
空气瞬间凝固了。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颜色变得惨绿,映照得整个房间如同鬼域。
“张老板”脸上的疯狂笑容猛地僵住,他(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她?)猛地扭头,惊恐万状地看向洞开的房门方向。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之前任何阴森的气息冻得一哆嗦,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5/2.m+i¨a*n?h?u^a+t^a+n_g·.\c¨o-m/
门外空荡荡的走廊,光线昏暗。
什么都没有。
不!
就在我的眼角余光扫过自己身侧时,一股冰冷的、带着浓郁水腥和铁锈味道的寒气,毫无征兆地贴上了我的手臂!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我低下头。
一只肿胀惨白、指甲缝里塞满黑色淤泥的手,冰冷刺骨,正轻轻地搭在我握着砍刀的右手小臂上。
顺着这只手看去……
那身刺目的大红嫁衣,湿漉漉地滴着浑浊的水,浸湿了我脚边的地面。肿胀发青的脸庞上,那双浑浊的眼珠,
此刻竟然完全睁开了!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江底淤泥般的漆黑。那七根乌黑的棺材钉,
依旧深深地嵌在咽喉处,钉帽在惨绿的灯光下,幽幽地反着光。
她仰着头,那张被江水泡烂、又被七根棺材钉封死的嘴,竟然极其艰难地、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僵硬方式,一点一点地……张开了!
没有舌头。只有一片凝固的黑血和断裂的喉管。
但一个声音,一个首接在我脑子里响起的、带着无穷无尽冰冷湿气和水泡破裂般咕噜声的、仿佛来自万丈水底的呼唤,
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炸开:
“爸…爸……”
“带…我…回…家……”
冰冷的、肿胀的手死死扣在我的手臂上,那触感像是浸透了污水的烂棉絮裹着冰块。脑子里炸开的呼唤声,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江底淤泥的窒息感和棺材钉摩擦骨头的刮擦声,震得我神魂欲裂。
“爸…爸……”
“带…我…回…家……”
那声音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是首接在我颅骨里震荡、回响,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哀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更深沉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