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她最后残存的那点生物组织……它在“警告”我?
它在“认同”我这个可怕的猜想?它……在渴望找到那个承载了她一部分“存在”的活人?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充满惊惧的眼睛,死死地望向远处那片被沉沉夜幕笼罩的城市。¨6+1~墈¨书·蛧* .庚¢新/嶵.全/
灯火。
那些遥远、微弱、如同萤火虫般散落在巨大黑暗幕布上的灯火。
每一盏灯火的背后,可能都是一个温暖的家,一个鲜活的生命,一双……正在看着这个世界的眼睛!
成百?上千?数万?数十万?
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基数里,寻找一个特定的、被强行塞入了死者眼球的活人?
这比大海捞针更令人绝望!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何况,那颗眼球……林晚秋的眼球……在那样惨烈的车祸中,它真的还能保持“可用”的状态吗?
就算凶手是个技艺高超的疯子,强行将它塞进了某个倒霉蛋的眼眶,那个活人……他能接受吗?他不会发疯吗?
不会立刻就医吗?那颗来自死者的眼球,又能在他活生生的眼眶里“活”多久?
混乱的思绪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枯叶,毫无头绪。
但林晚秋那怨毒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在脑髓深处尖锐地响起:
“天——亮——前——!”
“用——你——的——眼——睛——代——替——!”
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己的左眼。/咸¨鱼/看?书\ ^已/发!布+蕞′芯.章?劫.眼皮下的眼球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寒冷而微微震颤。
一股冰冷的、仿佛被无形之物窥视的恶寒瞬间席卷全身。
她不是说说而己。停尸间里那几十具首挺挺坐起的尸体,
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怨念,还有手臂上此刻仍在传来刺骨冰寒和剧痛的抓痕……都在无比清晰地昭示着这一点。
她,或者说它们,拥有某种超乎常理的力量。天亮,像一个悬在头顶、正在滴答作响的冰冷铡刀。
时间!最致命的就是时间!
距离天亮……还有多久?我混乱的大脑根本无法进行清晰的计算。深秋的夜漫长,但在这极致的恐惧中,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却又流逝得飞快。
不能待在这里!绝对不能!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猛地刺入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身后那栋死寂的殡仪馆,那扇在寒风中哐当作响的铁皮木门,此刻就像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w!z~s+b,o.o*k*.^c¢o_m/里面那些东西……
它们暂时被阻隔了,但谁知道那扇破门能撑多久?谁知道林晚秋的怨念能被她“自己”的残骸牵制多久?
必须离开!必须动起来!
哪怕前方是比这更深的黑暗,也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我咬紧牙关,上下牙磕碰得生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挣扎着从那棵冰冷粗糙的行道树下站了起来。
双腿酸软无力,如同踩在棉花上,每一次迈步都像拖着千斤重担。寒风迎面扑来,几乎要将我吹倒。
去哪里?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带着巨大的茫然和恐惧。
报警?告诉他们一个缝合好的女尸从停尸间爬出来,命令我天亮前找到她被凶手塞进别人眼眶里的眼珠,否则就挖走我的眼睛?
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首接关进精神病院!或者,更糟,引来某种“官方”的、更不可知的注视。
去医院?处理手臂上这诡异的、散发着不祥乌青的抓伤?
医生会怎么问?伤口边缘那异常的冰寒和麻木,又怎么解释?更何况,医院……那里也有停尸房……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东西”?
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载体”?大海捞针,自投罗网?
凶手既然能做出那种事,又岂会是善类?他(或她?)现在说不定正用那只不属于自己的眼睛,在某个角落冷冷地注视着我……
每一个选项,都通向死路。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幕,再次沉沉压下。
就在这进退维谷、心神几近涣散的瞬间,我左边裤袋深处,那个小小的、冰冷的塑料样本瓶——
它毫无征兆地、再次变得滚烫!
这一次,不是之前那种如同烙铁般的灼痛警告。而是一种……奇异的、如同脉搏般跳动的灼热!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