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声刺耳干涩的门轴转动声，打断了我的嘶喊。-2`8+墈_书!王/ !哽,辛.蕞^筷*

门，没有全开。

只拉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缝隙里，透出小卖部昏黄浑浊的光线，勉强照亮门口一小片湿漉漉的地面。一张苍老、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从那道缝隙里探了出来半张。是王瘸子。

昏黄的光线只照亮了他半张脸，另外半张隐在门后的阴影里，显得阴晴不定。他浑浊的眼睛，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有警惕，有疲惫，有深深的无奈，甚至……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唯独没有我此刻最渴望看到的惊疑、关切或者恐惧。

他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扫过门口这片被风雨笼罩的黑暗区域。那目光的焦点，似乎越过了我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落在我身后空无一物的、雨幕沉沉的黑暗里。仿佛那里站着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清晰地摇了摇头。那动作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疲惫感。

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着木头，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后生仔……莫再敲了……”

他浑浊的眼珠，再次扫过我站立的位置，目光却像是穿透了我，落在我身后那片虚无的雨夜里。!7!6\k+s′./n¨e?t\

那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悲悯，一种对无法理解之事的深深疲惫。

“活人……”

他顿了顿，似乎连说出这两个字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根本看不见你啊。”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亿万钧雷霆，毫无征兆地、狠狠地劈进了我的天灵盖！

一瞬间，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呼啸的狂风，滂沱的暴雨，心脏的狂跳，血液的奔流……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句话面前被彻底抹去，只剩下一种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维彻底凝固，仿佛被瞬间冻成了万载玄冰。

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温度，都随着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被瞬间抽干、吸尽！

活人……看不见我？

什么意思？他在说什么？他……他看不见我？！他对着我说话，却说他看不见我？！

荒谬！极致的荒谬！像一把冰冷的钝刀，狠狠地捅进我的意识深处，疯狂地搅动！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站在这里！

我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感觉到雨水打在脸上的冰凉！我能砸门，我能嘶喊！他怎么能……怎么能说看不见我？！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彻底混乱的冰冷洪流，瞬间冲垮了我仅存的意识堤坝。?齐~盛+暁′税?惘· ￠罪~辛′彰′节*庚?欣\哙?

我的身体晃了晃，眼前猛地一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巨大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脚下的泥地仿佛变成了旋转的漩涡。

不！不可能！一定是王瘸子老糊涂了！一定是被这鬼天气吓到了！他一定看错了！我要证明！我要证明我是活人！

这个念头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灭顶的恐惧和混乱中猛地浮现。我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想要抓住门板，想要抓住王瘸子的胳膊——我要让他感觉到我！

感觉到我实实在在的存在！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扇散发着微弱暖意和油污气息的门板时——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扇只开了一道缝隙的木门，在我眼前，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关上了！

门板重重地撞在门框上，震得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门缝里透出的那一点昏黄的光线，瞬间被彻底掐灭。只有冰冷的、湿透的门板，带着拒人千里的坚硬和无情，死死地挡在我面前。

门板撞击的闷响，如同丧钟，在我耳边轰然回荡。最后那一点微弱的光明，连同王瘸子那半张写满麻木悲悯的脸，一起被彻底隔绝在门后冰冷的黑暗里。

活人……看不见我……

这句话，此刻不再是疑问，而是化作无数冰冷的毒蛇，带着令人窒息的恶寒，疯狂地钻进我的耳朵，钻进我的脑子，钻进我每一寸皮肤之下，狠狠噬咬着我的灵魂！

不！我不信！我是活的！我一定是活的！一定是哪里错了！

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