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我眼前疯狂旋转、崩塌!只有那只从纸船裂缝里伸出的、湿漉漉指向我的小手,和那双深嵌在黑暗深处、死死钉在我脸上的、怨毒纯黑的双眼,如同烙印般清晰无比!
“哥……”
一个声音,冰凉、湿滑,带着浓重的水泡音,像从深不见底的淤泥里挤出来,又像是首接在我耳朵里、甚至是在我脑子里响起的!
“跟我来……”
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喧嚣!
那只惨白的小手,指尖依然首首地指着我,然后,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开始向它最初指示的方向——村口的水潭——移动!
不是收回缝隙,而是带动着那只破裂的纸船,在惨白的沙地上,拖出一道湿漉漉的、粘着白沙的痕迹,向着水潭的方向“滑”去!
我的双腿像是被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抬不起来,却又像被那声音、那手指、那目光下了无法违抗的诅咒,
完全不受控制地迈了出去!一步,一步,僵硬地、踉跄地,跟在那只移动的纸船后面。?0?4?7^0-w·h′l/y..~c!o-m¨
身后是彻底崩溃的哭喊和奔逃,眼前只有那只拖行的小船,和缝隙后面那双冰冷怨毒的黑眼。-求/书~帮_ `已¨发′布¢罪.薪′蟑`截,
纸船在惨白的沙地上拖行,发出“沙……沙……”的轻响。每一声,都像冰冷的砂纸在摩擦我的神经。我的双腿如同梦游,沉重而僵硬地跟着那声音的牵引,一步,又一步。
意识像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模糊不清,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骨头,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钝痛。
那一声“哥”像淬了冰的钩子,钩住了我魂魄深处最不敢触碰的东西,拖着我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滑去。
不知走了多久,村口那棵开满白花的老槐树巨大的阴影,如同鬼魅的巨爪,终于再次笼罩下来。
浓烈的、带着腐烂水腥气的寒气扑面而来,几乎冻僵了裸露的皮肤。眼前,是那片熟悉的、吞噬了我弟弟的水潭。
月光被厚厚的云层吞噬,只有惨淡的星辉勉强勾勒出水潭边缘模糊的轮廓。水面一片死寂的墨黑,深不见底,
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黑曜石镜面,倒映着老槐树惨白的花影,那花影在水面微微扭曲晃动,如同无数惨白的鬼脸在无声狞笑。
那只惨白的纸船,就停在离水潭边缘不到一步之遥的地方。它不动了。^s^a?n?g_b/o\o+k!.`c?o·m?那道撕裂的缝隙依旧张开着,像一张无声呐喊的嘴。
潭水死寂,一丝波纹也无。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在水面下涌动,仿佛蛰伏着亘古的凶兽。那只纸船静静地停在潭边,
惨白的船身几乎要融入黑暗,只有那道撕裂的缝隙,像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无声地敞开着。缝隙里,那片浓稠的黑暗翻涌着,那双纯黑怨毒的眼睛,依旧死死地钉在我的脸上。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带着浓重的水腥和淤泥腐烂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冰冷的铁屑。
“哥……”
那个湿滑、冰冷、带着水泡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无比清晰地从那纸船的裂缝里传来,更像是首接在我脑中炸开!
“那天……是你推我下去的。”
“轰隆——!!!”
不是雷声,是记忆的闸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彻底撞开!封锁了十年、刻意遗忘、用无数理由涂抹遮盖的真相碎片,
如同被引爆的炸弹碎片,裹挟着尖锐的呼啸,疯狂地冲进我的脑海!
闷热!那个夏日的午后,空气像烧融的蜡油一样粘稠!蝉鸣聒噪得刺耳,阳光毒辣地炙烤着大地。村口的水潭,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又危险的绿光。
“哥!哥!你看我!我能游到那块大石头!”八岁的林白,我的弟弟,站在潭边一块湿滑的青石上,兴奋地朝我挥手,
小脸晒得通红,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黑葡萄。他瘦小的身体在阳光下微微发颤,带着初生牛犊般的兴奋和炫耀。
“下来!白伢子!那里滑!危险!”我站在稍远些的岸上,心不在焉地喊,眼睛却瞟向潭边柳树上那只聒噪的知了。
母亲早上又只给林白煮了鸡蛋……凭什么?凭什么好东西都是他的?
“我不怕!哥你看!”林白更加得意,为了证明自己,他又往那块青石边缘挪了半步,单薄的脚丫踩在滑腻的青苔上。
他回过头,脸上是毫无防备的、纯粹依赖的笑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