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的脸,模糊了他的视线。!微-趣+晓.税*惘- ,埂-歆\罪?筷_脚下的泥地湿滑不堪,布满了碎石和纠缠的野草。
他几次滑倒,膝盖和手掌重重磕在尖锐的石子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浑然不觉,爬起来继续拼命向前跑。
每一次摔倒爬起,都伴随着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喉咙里压抑不住的、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身后,那辆撞毁的汽车,像一个沉默的、流着独眼的黑色怪物,在暴雨中渐渐缩小,最终被浓重的雨幕和黑暗彻底吞没。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向了哪里。肺部火烧火燎,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力竭倒下,成为这荒山雨夜里又一具无名尸骸时,前方不远处,透过密集的雨帘,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
那光芒昏黄,摇曳不定,在无边的黑暗和暴雨中,却如同溺水者眼中唯一的浮木!是灯火!有人家!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张承紧绷的神经,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他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点微弱的光亮,发疯一般地冲刺过去!
近了,更近了!那是一座孤零零矗立在荒山脚下的低矮平房,样式老旧,墙壁斑驳。.齐,盛_小*税`旺\ ,哽~欣′罪¢筷¨
唯一的光源来自一扇糊着旧报纸的小窗户,昏黄的灯光顽强地透出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一小片模糊的光晕。
张承如同炮弹一样冲到那扇紧闭的、油漆剥落的木门前,用尽最后的气力,抡起拳头,疯狂地、不顾一切地砸了下去!
“嘭!嘭!嘭!嘭!”
拳头砸在厚实的木门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巨响,在狂风暴雨的呼啸声中显得格外突兀和绝望。
“开门!救命!开门啊!救救我!”他嘶哑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呼喊,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狂奔后的脱力而扭曲变形,带着浓重的哭腔。
“有鬼!车上有鬼!救救我!!”
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被惊动,拖着脚步走近。接着,“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厚重的木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布满深深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苍老面孔出现在门缝后。
浑浊昏黄的眼睛在看清门外浑身湿透、泥泞不堪、满脸惊恐如同厉鬼的张承时,瞳孔猛地收缩!那不是警惕,也不是疑惑,而是一种深沉的、混合着巨大惊骇和“果然如此”的恐惧!
老头的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比张承还要惨白,他死死地盯着张承,或者说,是死死地盯着张承身后那片无边的黑暗暴雨。/求?书*帮_ ¨追?蕞?薪*彰-劫.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仿佛看到了什么比死亡本身更恐怖的东西。
“她……她……”老头干瘪的手指死死扒着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又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
张承被老头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弄得一愣,下意识地追问,同时猛地回头看向自己身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狂暴的雨幕,什么也没有。
老头没有回答张承的问题。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恐惧如同实质般流淌出来。
他猛地伸出手,那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抓住张承湿透冰冷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他狠狠拽进了门内!
“砰!”
厚实的木门在张承身后被老头用尽全力猛地关上!沉重的门栓被迅速拉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鬼哭狼嚎般的风雨声,门内则瞬间被一种奇异的、带着陈腐灰尘和劣质烟草味道的昏暗寂静所笼罩。
只有一盏悬挂在低矮房梁上的、瓦数极低的旧灯泡,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这间狭小、堆满杂物的堂屋。
张承被巨大的力道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扶着冰冷的土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和衣角不断滴落,在脚下的泥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死里逃生的虚脱感和一种暂时安全的恍惚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老头背靠着紧闭的木门,胸膛剧烈起伏,同样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扇门板,仿佛那薄薄的木板外面,正趴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恐怖之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