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医院废墟之上,巨大的深坑如同城市被剜去的伤口,边缘裸露着狰狞的钢筋和焦黑的混凝土,散发着高温灼烧后的刺鼻气味与一种更深邃的、如同铁锈混合硫磺的邪恶余味。^墈!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筷^烟尘尚未完全落定,在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下缓缓沉降。
深坑中心,散落着一些闪烁着不祥紫黑色幽光的晶体碎片。它们大小不一,最大的不过拳头,最小的细如砂砾,仿佛某种巨大生物被击碎后残留的鳞甲或骨殖。这些碎片边缘锋利,内部幽光流转,如同有生命般微微脉动,持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混乱气息。几名穿着厚重铅灰色防护服、面罩上印着辐射与生物污染双重警告标识的“磐石”后勤人员,正用特制的磁力钳和隔离箱,小心翼翼地收集这些来自深渊的残骸。每一次触碰,钳子和隔离箱内壁都会爆发出细密的蓝色电弧,发出滋滋的声响,竭力压制着碎片中逸散的污染。
周凛半跪在坑底边缘的碎石堆旁。他小心地将昏迷不醒的林薇交给紧急赶来的医疗队,看着医护人员迅速给她戴上呼吸面罩,抬上担架。他的动作沉稳,但深锁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沉重。目光扫过不远处另一副担架上,那个同样昏迷、小小的、焦黑蜷缩的身影——苏晚。她的身体几乎被烧焦,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仅存的生机全靠体外维生装置强行维持。现实世界的毁灭性打击,终究还是在她幼小的身躯上留下了难以挽回的创伤。
他站起身,快步走向靠在半截断裂承重柱旁的肖婉茹。
她闭着眼,脸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几缕被汗水和灰尘黏在额角的乌黑发丝更添脆弱。素雅的棉麻衣衫破损多处,沾染着暗红的血迹和灰黑的污迹,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只有那挺首的脊梁,依旧固执地维持着判官最后的尊严。周凛在她身边蹲下,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他伸出手,想拂开她脸颊上的发丝,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转而轻轻搭上她冰凉的手腕。
触手处一片刺骨的寒意,脉搏微弱得如同游丝,时断时续。
“婉茹…”周凛低唤,声音沙哑干涩。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虚弱,仿佛一盏燃尽了灯油的古灯,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比他面对任何物理层面的强敌时都要强烈百倍。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肖婉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映照幽冥、洞穿虚妄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瞳孔深处残留着一抹驱之不散的浑浊灰暗,如同被污浊的墨汁浸染过。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在周凛写满担忧的脸上。
“周…凛…”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中挤出,“苏晚…母亲…?”
“医疗队接手了,尽力救治。”周凛连忙回答,扶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你感觉怎么样?伤在哪里?”他的目光焦急地扫视着她,却找不到明显的外伤,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x~q?u·k?a_n.s.h¢u*w-u/.-c?o′m!他知道,她承受的是灵魂层面的重创。
肖婉茹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都耗尽了她仅存的力气。她闭上眼,眉心痛苦地蹙起,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巨大折磨。“污秽…反噬…灵魂…很吵…”她断断续续地低语,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这时,周凛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她发髻间那支青玉簪。
簪身依旧温润,簪头那点曾炽烈燃烧的金芒此刻却黯淡如同萤火,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而最令他心头剧震的是——在靠近簪尾的位置,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却异常清晰的**裂痕**,赫然在目!
那裂痕笔首、冰冷,如同瓷器上一道无法弥补的瑕疵,又像是一道无声的宣告。它破坏了青玉簪浑然天成的温润美感,更像是一把无形的刀,狠狠扎进了周凛的心脏!判官笔的本源…受损了!这比肖婉茹肉体上的伤势更加致命!
“簪子…”周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肖婉茹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尖颤抖着,轻轻触碰了一下发髻间的青玉簪。当她的指尖拂过那道冰冷的裂痕时,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其痛苦的闷哼!一丝暗红色的血迹,顺着她苍白的唇角蜿蜒而下,滴落在破碎的尘埃里,触目惊心。
“走…”她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那抹灰暗剧烈翻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迫,“带我…离开…这里…污秽…太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