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陆文轩看着她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好!那就让这幽州城,好好听听我们这‘丧家之犬’的第一声狼嚎!”
数日之后。
崔莺莺裹着一件厚实的狐裘,脸色很是苍白。
她将一份墨迹未干的密报推到陆文轩面前。
“文轩,刚接到的飞鸽传书。
三天前,我们发往云中,接应王庭左贤王部换取战马的三十车药材在野狐岭被劫了!
押运的七名伙计,只逃回来一个重伤的。
货全沉了冰河!”
“轰隆!”一声闷响。
卢霄云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硬木柱子上,震得屋顶簌簌落下几点灰尘。
“狗娘养的马匪!专挑我们最金贵的货下手!
左贤王那边定金都收了!这下怎么交代?”
郑婉容飞快地拨动着算盘珠,噼啪声又快又急。
“沉河......光是这批川穹、三七的进项,就折了八千贯!更别提王庭那边的赔偿和信誉......”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焦虑之色,
“这像是冲着掐断我们刚搭起的北线商路来的!”
长乐公主坐在角落,双手紧紧交握着取暖,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
边陲的残酷,正以最首接的方式砸碎她最后一点天真的幻想。
陆文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拿起那份密报,目光一行行扫过,最后停留在“劫掠者行动迅捷,配合默契,似有行伍痕迹”那一行小字上。
“不是马匪。”他放下密报,
“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北境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野狐岭的位置。
“野狐岭地势险要,但并非商队常走的主道。
劫掠者时机拿捏极准,目标明确,行动如风,得手即毁货沉河,不留活口痕迹。
这不是求财的匪,这是灭口的兵!”
他的指尖沿着野狐岭向西南划去,最终停在代表幽州折冲府的红色小旗上,轻轻一点。
卢霄云瞳孔猛缩:
“折冲府?你是说是府兵扮的匪?”
“未必是府兵亲自下场,但脱不了干系!”
陆文轩转过身,
“霄云,你的人,立刻给我盯死折冲府那几个管着城防巡逻和驿道安全的参军、校尉!
他们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有没有异常进项?家里多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查!掘地三尺地查!”
“莺莺,”
陆文轩转向崔莺莺,
“北线暂时断了,立刻转向!
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打通薛延陀和回纥的关节!
王庭的损失,从他们身上找补回来!
盐、铁器、烈酒。
他们要什么,只要不触及朝廷明令禁绝的,都想办法弄!价钱翻倍也认!
我要看到新的商队在十日内出关!”
崔莺莺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惊惶,用力点头:
“好!回纥大王子贪杯好奢,薛延陀可敦爱中原绸缎香料,我这就去备礼!”
“婉容,”
陆文轩的目光最后落在郑婉容身上,
“明账上的窟窿,用库里的苏杭丝绸和细瓷补!
长安来的奢物,在这边关就是硬通货,价钱随你开!
但我要你立刻彻查所有入库、出库的原始凭条!
尤其是最近入库的那批‘山货’!
给我找出破绽!”
郑婉容一怔:“山货?”
“对!”
陆文轩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沉河的是药材,但劫匪的目标,恐怕从来就不止是那三十车药!
他们想找的,是我们夹带在药材里,真正要送去‘黑石谷’的东西!
查!所有经手过那批‘山货’的人,一个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