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听。
“我以前跟你提过,家里有个哥哥,后来他没了。”浅喜顿了顿:“但没跟你说,他是救人没的。”
“就在那座桥下。女孩一心求死,挣扎得厉害,被推上岸时出于泄愤把他踩到水里......他就再没有游上来。”
霍知岸眼底晃过一丝愕然。
“那年他刚毕业,学的建筑设计,在一家工作室实习,周末去北郊别墅区采样。而我大一,陪他去玩,当时......在岸上。”
霍知岸侧脸看向她,表情由愕然转为震惊。
浅喜目光涣散,低声回忆道:“那条河水深,岸上没有一个人敢冒然下去。我恨我自己不会游泳,眼睁睁见他沉到水里......”
“整个大学,每天夜里,我做的都是同一个梦,梦见我把他拉上岸,梦见我......”
霍知岸嘴张了张,一时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望着她,脸上划过几抹自己也未察觉的愧疚和痛惜。
“首到大西,我把朵朵救上来,那个梦才渐渐消失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那座桥上。”
“庄浅喜......”
浅喜压下喉咙里涌上的酸涩情绪,“接下来是对你第二个问题的回答,关于我为什么......那么厚脸皮地、积极主动地......接近你。”
霍知岸眼眸望向窗外,颤了颤。
浅喜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想你应该不太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她抬眸看向他:“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救朵朵那天对你一见钟情。但我们的初见,不是那天。”
霍知岸吃惊地垂下眼。
“大一那年暑假,七月中,离哥哥去世不到几个月,我在北郊区那一片送外卖,当时你父母还住在北郊区那栋别墅,那天在办宴席,我给你们家里送过一箱酒。”
“那栋别墅区后边有一条河,我送完酒出来,当时脑子发热,一时没想开......往河里走......”她说得隐晦,但霍知岸听出她的意思。
“是你坐在二楼阳台......”浅喜声音发紧,哽塞了下,继续道:“是你叫住的我。”
浅喜静静凝视他,以期他能望过来,和自己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回忆碰撞。
“你说,水很深,让我不要往前走了。”浅喜一字一句提醒他,希望能唤回他的记忆:“就是这句话,把我唤醒......是你救了我。”
然而霍知岸定在原地,只是在沉默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浅喜意料之中地失望,淡笑了笑,他果然不记得了。
“你看见我了?”
“家里的保姆叫你霍先生。”
霍知岸神情由回忆、沉思,最后渐次凝固。
心脏像是被一层黑色塑料袋包裹,顷刻又被炸开,一道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不是不记得,不是失忆。
庄浅喜大一那年,他刚好本科毕业,那年暑假在德国参加硕士学校新生夏令营。
别说不在父母那栋别墅里,他是根本不在国内......
而且,父母家的保姆习惯称呼他名字,从来不叫他“霍先生”。
他们叫母亲“太太”,叫父亲“老爷”。
霍知岸眸眼闪烁了下,仿佛失去焦距,迅速暗下去,心头如被绑了块巨石,幽幽沉到崖底。
而能被保姆叫霍先生,能被邀请到自己家里参加晚宴......
和自己身形气质相似的,只可能是......
霍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