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死死按住了疼痛的腹部,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手心里那枚染血的、冰冷的佛牌,此刻竟仿佛透过皮肉,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陆辞的最后余温。
她不能倒下去。
陆母悲恸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陆父沉默的脊梁透着沉重的哀伤,
陈首长的话语里是未尽的责任和担忧,而腹中的小生命正用最激烈的方式宣告着他们的存在和未来。
姜书雅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破碎的痛苦之下,
一种近乎悲壮的清醒和坚韧,如同寒冰下的火焰,正一点点艰难地重新凝聚。
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客厅角落那个小小的餐边柜上——那里放着一盘佣人刚刚端上来、无人动过的水果。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扶着沙发的扶手,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动作笨拙而艰难,像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她一步步,挪到餐边柜前,拿起一个洗干净的苹果,又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
在所有人惊愕、沉痛又带着一丝不解的注视下,姜书雅坐了下来。
她低下头,避开那些目光,拿起水果刀。
冰凉的刀柄握在手中,她开始极其缓慢地、专注地削苹果皮。
刀刃划过果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长长的果皮一圈圈垂落,她的动作稳定得近乎机械,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削完皮,她没有停顿,将苹果送到嘴边,用力地、近乎凶狠地咬了一大口。
清脆的咀嚼声响起。
酸涩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她用力地、一下一下地咀嚼着,仿佛在咀嚼这世间所有的苦痛和绝望。
泪水无声地再次滑落,滴落在她握着苹果的手背上,也滴落在她另一只手中,那枚始终不曾松开的、浸透了爱人鲜血的冰冷佛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