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明显放慢放轻了许多。
“行了行了,知道你小子是惊弓之鸟了。来,慢点儿!”
他扶着老家,让他借力靠坐在病床边缘。
老家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病号服裤缝,喉咙里滚着半句没成形的辩解,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沉默在消毒水的气味里弥漫开,带着劫后余生的尴尬和尚未散尽的恐惧。
男人没再多问,只是递过来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老家接过来,冰凉的塑料瓶身刺激着他汗湿的掌心。拧开,猛灌了几口,冰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镇定。
“能走不?”男人问,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任务临近的紧迫感。
老家咬着牙,试探着用左脚尖轻轻点了点地。
钻心的刺痛还在,但比刚才摔那一下时似乎缓和了些许,大概是扭伤,骨头应该没事。
他点点头,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能撑住。”
男人不再废话,迅速从旁边拎起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旅行袋塞给老家,里面是套半旧不新的夹克和工装裤。
“换上,赶紧走。医院这地方,耗不起。”
换衣服的过程在老家的笨拙和疼痛中显得格外漫长。每一个弯腰、抬腿的动作都牵扯着脚踝的伤处。
男人警惕地守在门边,耳朵贴着门板,留意着走廊外的动静。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压迫感越来越重。
终于收拾妥当,男人拉开病房门,探头快速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侧身示意老家跟上。
老家深吸一口气,把身体的重量尽可能压在右脚,拖着受伤的左脚,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空旷的走廊回荡着他跛行的脚步声,单调而清晰,每一次落地都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男人走在他侧前方半步,魁梧的身形有意无意地为他遮挡着可能从前方投来的视线。
他没有催促,只是沉默地配合着老家蹒跚的节奏,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转角、每一扇虚掩的门。
下楼梯时更是煎熬。老家不得不紧紧抓住冰冷的金属扶手,几乎是一级一级往下挪,受伤的左脚完全不敢用力。
男人在后面,手臂虚扶在他后腰的位置,既防止他摔倒,又保持着一种不过分靠近的距离。
老家能感觉到对方手臂传来的力量感,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最后男人实在耐心不够,首接背起老家就走。
终于挨到了医院后门,一股混杂着尘土和汽车尾气的热浪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