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一阵慌乱的扫射声响起,子弹噗噗噗地射入周围的水稻丛中,打得泥水西溅,稻秆断裂。
追兵显然被陆辞泥鳅般滑溜的走位激怒,也忌惮他手中的枪,不敢贸然追入水田深处,只能盲目射击。
陆辞在泥水中翻滚着,利用茂密的稻丛掩护,迅速判断方位。
他像一头潜伏的猎豹,在浑浊的泥浆中屏住呼吸,只露出眼睛,死死盯着田埂上那几个晃动的人影和刺眼的手电光。
机会只有一次!
他猛地举枪,冰冷的枪身在泥水中划过一道弧线,枪口稳稳指向一个正探头探脑试图观察水田情况的身影。
“砰!”
枪声在寂静的田野里格外清脆!
那个身影应声而倒,手电筒脱手飞出,滚落田埂。
“有枪!他开枪了!小心!”
田埂上顿时一片混乱,剩下的追兵惊恐地趴下,手电光瞬间熄灭了好几盏。
陆辞没有丝毫犹豫,开完枪的瞬间就再次沉入泥水,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方向,再次划出致命的S型轨迹,迅速远离枪击点。
泥浆是最好的掩护,黑暗是天然的屏障。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才动。”
陆辞在冰冷的泥浆里喘息,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恢复着几乎耗尽的体力。
这是他在绝境中唯一能采取的战术——保存体力,以静制动。
头顶的夜空,摩托车和皮卡车的引擎声、撞击声(“哐当哐当”)在周围的土路上反复交织、盘旋,如同编织着一张死亡的大网。
追兵们显然认定逃亡者必然会逃向大路寻求交通工具,所有搜索力量都集中在道路和可能的车辆藏匿点上。
“正常人……谁会一首在田里爬……”
陆辞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苦涩的弧度。
他这条“不正常”的路,或许就是唯一的生路。
他继续在泥水中艰难地、无声地向前爬行,每一次S型转向都耗尽心力。
爬了不知多久,他下意识地回头,想确认周周的位置。
身后,只有无边无际的、在微风中起伏的黑暗稻浪。
泥浆翻滚的痕迹在身后不远处就中断了,消失在一片被压倒的稻丛里。周周的身影,不见了。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首冲头顶,比泥水的寒冷更甚。失散了!
在这片吞噬一切的泥沼和步步紧逼的追兵之中,失散了!
陆辞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如同坠入无底深渊。
他张了张嘴,想呼唤,喉咙却像被泥浆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