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脸盆里的水变深了。像缸那么深。”
那扭曲的视觉描述,让姜书雅隔着屏幕都感到一阵寒意。
“我是觉得不对劲,所以我去看医生了嘛。然后我去看了脑子,医生说,我脑子没有问题。所以我又去看那精神科的医生。然后医生让我一顿做题,一顿检测,最后还跟我说,我今天来不符合规定,然后让我明天再带一个人来……”
他声音里那种被冒犯的、警觉的情绪清晰可辨,“我这一听感觉不对劲。”
“所以你跑了是吗?”姜书雅几乎能猜到结局。
“废话!”陆辞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点劫后余生的粗鲁,
“那不跑还不等着被抓呀?我把那张诊断书抽走,我就跑了,再也没回去过。出了门之后,我把那个诊断书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中度抑郁。”
“那你为啥不接受治疗啊?” 姜书雅不解,更多的是心疼。
“我觉得我问题不大,”
陆辞的理由带着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天真,或者说,是逃避,
“书上说了治疗失恋的方法就是开始下一段恋情,我觉得我在处了对象可能就好了。”
姜书雅眉头瞬间拧紧。嗯?“你不会是为了治病,才处了第二个对象吧?”
短暂的沉默。然后,陆辞的声音传来,坦率得惊人:“嗯,刚开始确实这么想的!”
姜书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握着手机,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渣男!”
陆辞仿佛隔着电波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腹诽。
他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坦诚,又似乎有点自嘲的笑意:
“虽然你没说话,但我感觉你在骂我。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哈。”
姜书雅被戳中心思,脸上莫名一热,竟有点心虚。她赶紧找补:
“那第二个对象把你甩了,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你有病?”
“哎哎哎,丫头!”陆辞的声音陡然严肃,
“能不能别一口一个,你有病,我受不了这刺激。”
姜书雅瞬间意识到自己踩到了雷区,心里咯噔一下。
“你别激动,对不起,我,我错了,我再不说了。” 她连忙道歉,语气带着点慌乱。
陆辞似乎缓了口气,才接着讲下去,声音低沉了些:
“最开始嘛,朋友给我介绍这个对象,我也是想着通过见一见其他的人,然后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不错的,家庭各方面也挺合适的,就想着认真发展一下,”
他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充满了现实的无力感,
“我都想好了,休假去见人家家长了,但是没想到人家家里没同意,知道我是当兵的,做啥也不同意。”
姜书雅带着深深的同情,“这病没治好,反倒各受打击了啊!”
“那可不,”陆辞苦笑了一下,那笑声干涩,
“那个时候失眠更严重了。我觉得我这个职业可能就不配拥有爱情和家庭。”
他叙述的声音终于停歇。姜书雅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回应。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书桌上那本刚刚拆封的、厚重得有些吓人的《异常心理学导论》,
浅黄色的封面在台灯下异常醒目。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沉沉地压了下来,
让她下意识地对着空气,小声地、无奈地嘟囔了一句:“我这书好像买少了点。”
手机那头,陆辞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低语:
“嗯?书?什么书?你最近在看什么书呀?我也特别爱看书。”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好奇,甚至一丝……兴趣?
姜书雅的脸颊腾地一下热了起来,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学生。
她支吾着,有点不好意思:“就心理学,就买了很多心理学的书。” 声音越说越小。
“哦?”陆辞的声音扬了起来,听起来兴致勃勃,
“你给我看看,我看你还学什么书?我之前也买了不少心理学的书呢!”
轰——!
陆辞这句话像一枚炸弹,精准地在姜书雅脑海里引爆。
她整个人僵在书桌前,眼睛瞪得溜圆,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脑海里瞬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荒诞又惊悚的画面:
一间光线惨白的病房里,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陆辞,
正襟危坐,表情严肃,手里捧着的赫然是一本大部头的《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
他看得那样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