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气的成分,那杯白酒下去得格外爽快。
一杯,两杯……半斤下肚时,世界己经开始旋转、变形,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油画,
色彩晕染开,边界模糊不清。长辈们关切的询问声、热闹的劝酒声,
都变成了嗡嗡的杂音。
唯一清晰的念头,像黑暗里闪烁的萤火虫,断断续续,
却异常执着——陆辞……声音……熊二……磕巴……
她最后的记忆碎片,是自己笑嘻嘻地抱着手机,
脚步虚浮地往卫生间方向蹭,嘴里好像还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再往后,就是一片沉甸甸、黑漆漆的虚无。
宿醉的疼,像是有人拿生锈的铁钎在她太阳穴里反复搅动。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整个头骨闷闷地钝痛。
姜书雅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卧室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天光,
亮得刺眼,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她酸胀的眼底。
喉咙干得冒烟,像被砂纸打磨过。她呻吟一声,
挣扎着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指尖却先碰到了冰凉的手机。
几乎是本能地按亮屏幕。刺眼的光让她猛地眯起眼,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上。
她胡乱地抹了把眼睛,视线好不容易聚焦在屏幕上。
微信图标右上角,那个鲜红的数字“99+”像一滴凝固的血,刺目地悬在那里。
心,毫无预兆地沉了一下,带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她指尖发僵,点开微信,首奔那个熟悉的头像——陆辞。
不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未接标识!像一道道无声的控诉,
密密麻麻排满了她和陆辞的对话框上方。她的目光惊恐地扫过那些数字:
“语音通话 未接通 00:32”
“语音通话 未接通 00:41”
“语音通话 未接通 01:07”……
十几条!每一条后面跟着的通话时长,最短的也有半截香烟那么长,
最长的那个“01:07”(107分钟!),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姜书雅:“可以试着和我交往吗?”
姜书雅:“这句发给你喜欢的人。”
陆辞:“可以试着和我交往吗?”
姜书雅:“对!就是这句,快去发啊!”
姜书雅:“是不是玩不起!”
陆辞:“……”
嗡——的一声,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彻底断了。
宿醉的头疼瞬间被一股灭顶的、冰冷的恐慌淹没。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牵扯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串死亡通知书般的通话记录。
是我打的?我发的?是我?!
她抬起那只握着手机、此刻却抖得不像话的手,狠狠心,
朝着自己的脸颊扇去——不是梦!清晰的痛感炸开,带着火辣辣的羞耻,瞬间燎原。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了。姜母端着杯温水走进来,
看到她煞白的脸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
“哎呦,醒了?你这都折腾大半宿了,还起这么早。还难受不?”
姜母把水杯塞到她手里,温热的水汽氤氲上来。
姜书雅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姜母的手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妈!妈!我……我昨天晚上都干啥了?!我没……没耍酒疯吧?”
她眼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姜母皱着眉回忆:“谁知道你对着手机叽里咕噜说啥呢?抱着不撒手,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儿!大半夜的还一趟趟往厕所跑,神神叨叨的……”
姜母的话像一道裹挟着冰碴的惊雷,精准无比地劈中了姜书雅的天灵盖!
她浑身一激灵,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完了!全完了!
我拿着手机……嬉皮笑脸……还跑厕所……
这电话是通的!通着的!她仿佛看到自己对着手机,醉态百出,
丑态毕露的样子被电话那头的陆辞尽收“耳”底!
他会怎么想?一个疯婆子?一个借酒撒疯骚扰他的神经病?!
她哆嗦着,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最可怕的念头:
我该不会……借着酒劲把他臭骂了一顿吧?骂他结巴?骂他声音难听?
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