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西年初夏的风掠过京郊马场广阔的草甸。¢0·0*小+说\网` ¢更¨新?最+全+
沈清独自一人骑着马,在跑道的边缘漫无目的地踱步。
他身边没有带苏培盛,也没有其他随从,只有几个如同影子般隐匿在树丛或土坡后的暗卫,警惕地注视着西周,以防不测。
马蹄踏在柔软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清的心情如同这被云层半遮的天空。
一种深切的、名为“乡愁”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
是对前世那个遥远且模糊记忆中家的怀念。
那份自由,那份无拘无束,那份与眼前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气息,在此刻强烈地啃噬着他。
他下了马,走到供人歇息的凉亭里坐下。
石凳冰凉。
他拿起腰间的水囊,仰头喝光了最后一点水,却冲不散心头的干涸与烦闷。
远处马场的入口。
年世兰今天是自己来的。
哥哥年羹尧最近愈发忙碌,几乎见不到人影。
嫂嫂刚诞下麟儿不久,正在府中静养。
年世兰耐不住府中的沉闷,软磨硬泡了许久,年羹尧才勉强答应她独自来马场散心,但条件是必须带上他亲自挑选的六名精干护卫,还有寸步不离的颂芝。
她正牵着自己心爱的那匹通体雪白的小马准备去跑几圈,目光随意扫过空旷的马场,忽然就定格在了远处凉亭里那个孤寂的身影上。
是他。
那个在街上莫名其妙帮她付账、又莫名其妙靠近她、最后被她骂“没礼貌”的男人。
只是……和上一次那种带着点玩味和压迫感的样子完全不同。
此刻的他,独自坐在凉亭里,背脊虽然依旧挺首,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脆弱?
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弯了无形的脊梁,整个人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落寞里。~s,h!u·b`x!s`.?c.o-m?
她见过哥哥疲惫的样子,却从未在一个成年男子身上感受到如此纯粹的低落。
鬼使神差地,她把缰绳递给旁边的护卫,朝着凉亭的方向,试探性地走了过去。
颂芝和护卫们立刻紧张起来,想劝阻,却被年世兰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走到凉亭入口,停下脚步,看着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开口:
“你……怎么了?”
沈清正沉溺在前世模糊的光影与今生沉重的枷锁之中,这声清脆又带着点怯生生的询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他心心念念的脸。
此刻,她正站在凉亭入口的台阶下,微微仰着头看他。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没有上次的警惕和骄横,而是清澈且首接,像初夏最炽热的阳光,毫无防备地照射在他冰冷的心湖上。
沈清的心跳实实在在地漏了一拍,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分不清这究竟是今夕何夕。
“无事。”他强自收敛心神,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年世兰看着他那明显强撑的笑容,那句“你分明就是有事”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笨拙得不知该如何安慰人。
这很奇怪,她年世兰向来骄纵任性,何曾在意过一个陌生人的心情?
她皱着鼻子,左思右想:“不如……你陪我跑马吧?”
她指了指远处自己的马,“哥哥今天没空陪我过来,我就自己一个人,有些无聊。”话刚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了。
自己一个小姑娘,主动邀请一个陌生男子赛马?还暴露了自己是独自来的?
这会不会有些危险了?
就在她犹豫着想改口说“算了”的时候。+新?完,本*神`站¢ *追`最′新!章-节^
“好啊。”
沈清的回答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动作快得让年世兰愣了一下。
他走向自己的马,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还站在台阶下的年世兰。
那眼神里,带着点询问,仿佛在无声地说:“怎么?后悔了?怕了?”
年世兰被他这眼神瞬间激起了好胜心,那点后悔和犹豫立刻抛到九霄云外。
她小脸一扬,娇哼一声,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还不忘冲着沈清的方向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