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时，苏州河畔的枪声暂时停歇，宋卫国踩着满地弹壳登上西行仓库的残垣，晨雾里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我-得¨书+城? ′首·发,

他扶着断裂的砖垛望去，只见数百名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正沿着河岸列队，裤腿上还沾着长途跋涉的泥点，肩上却齐刷刷扛着老旧的步枪，枪托磨得发亮。

“是桂军弟兄！”副官惊喜地喊道。

领头的两位军官快步走来，左边的身材魁梧，肩上扛着中将军衔，黝黑的脸上刻着几道刀疤，正是第7军军长廖磊；右边的身形稍瘦，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是第48军军长韦云淞。

两人走到宋卫国面前，啪地并拢脚跟，军靴在石板上撞出清脆的响声。

“宋师长，第21集团军七千先头部队，奉命增援！”廖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广西口音，粗粝得像砂纸擦过木头。

宋卫国握住他的手，只觉对方掌心满是老茧，指关节上还嵌着未褪的伤疤。

“廖军长，你们来得太及时了！昨晚日军第七师团突破了三道防线，再往后退，就是闸北居民区了。”

韦云淞摘下军帽，露出被汗水浸透的短发：“宋师长放心，我们广西狼兵从不怕死。”

只是……他朝身后的队伍瞥了一眼，语气沉了下去，“弟兄们手里的家伙实在太差，有的还在用清末的汉阳造，子弹都凑不齐三发。”

宋卫国忽然笑了，拍着两人的胳膊往仓库里走：“我今天找二位，就是要送你们一份大礼。”

他推开仓库侧门，里面堆放的木箱突然被晨光照亮，几个正在清点物资的士兵连忙让开。

廖磊俯身掀开一个木箱，里面整齐码着的M1加兰德步枪泛着冷光，木质枪托上还带着新鲜的机油味。

“这是……”韦云淞的手指抚过步枪的扳机，突然转向宋卫国，“宋师长，这枪哪来的？”

“海外侨胞凑钱买的，”宋卫国指着墙上的电报，“三天前刚从马尼拉运到吴淞口，一共五万支加兰德，还有捷克式轻机枪一万挺。”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骤然发亮的眼睛，“不光这些，mg42重机枪五千挺，60迫击炮上千门，连150毫米重炮都有七十二门。?5/2.m+i¨a*n?h?u^a+t^a+n_g·.\c¨o-m/”

廖磊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出发前，桂林的乡亲们往士兵背包里塞炒米，一个白发老太太拉着他的手说“军长，给娃们多带点家伙”，那时他只能红着眼眶点头。

此刻仓库里的枪炮像一片钢铁森林，他突然转身朝门外大喊：“通信兵！让各团营长立刻来集合！”

韦云淞却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迷彩服，伸手拿起一套在身上比划：“这衣裳看着怪精神，还有军靴？”

“十二万套迷彩服，每人两套，军靴也是十二万双，”宋卫国指着另一个仓库，“还有几百吨大米，牛肉罐头堆得像小山。”

往后弟兄们不用啃干硬的面饼了，顿顿能吃上热米饭，喝上肉汤。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廖磊出去一看，只见几个士兵正围着一箱牛肉罐头，其中个矮个子士兵小心翼翼地撬开罐头，用刺刀挑出一块牛肉，突然哭了起来。

“柱子，你哭啥？”旁边的老兵拍他后背。

那叫柱子的士兵抹着眼泪笑：“俺娘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大块的肉。”

俺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带她来上海，让她也尝尝罐头啥味。

他突然把罐头递给身边的少年兵，“狗蛋，你先吃，你年纪小。”

少年兵摇摇头，把罐头推回去：“柱子哥你吃，你昨天还中了枪伤。”

两人正推让着，廖磊突然走过去，从箱子里又拿出一罐，往两人手里各塞了一个：“都吃！往后天天让你们吃够！”

这时仓库门口传来汽车引擎声，赵长庚跳下车就往里面跑，飞行服上还沾着硝烟：“宋师长，日军侦察机在天上盘旋，恐怕要轰炸物资点！”

他话音刚落，远处突然响起防空警报，韦云淞立刻吹了声口哨，士兵们扛起步枪就往高射炮阵地跑，动作快得像一阵风。\c￠u?i~w_e·i^j+u!.^i`n~f?o~

宋卫国指着仓库后的卡车：“廖军长，赶紧组织弟兄们转移物资，我让八十八师的高射炮掩护你们。”

廖磊却摆摆手，从一个士兵手里接过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往枪膛里压上弹匣：“转移啥？就在这儿打！让小鬼子看看，咱们桂军有了新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