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福见事情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脸上露出狰狞。
“是又如何!”
他不再伪装,反而嘶吼着,试图做最后的煽动。
他指着周围的匠人。
“你们都看清楚了!今天他能因为一点‘破坏’就对我们喊打喊杀,明天,你们谁的‘发明’失败了,出了岔子,他就能用同样的罪名杀了你们!”
“他给你们的不是机会,是悬在你们头上的刀!我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番话,比首接咒骂秦宁要恶毒百倍。
它精准地戳中了在场所有人内心深处的不安。
然而,回应他的,是秦宁冰冷的嗤笑。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扔在邓福脸上。
那是黄雀截获的,邓洵武给他们的密令。
“告诉你的主子,他的人,我收下了。”
秦宁挥了挥手。
王夯身后,十名黑衣亲卫如狼似虎地扑上,瞬间将三人死死按在地上。
“不……你不能杀我们!我是邓家的人!”
邓福还在声嘶力竭地尖叫。
秦宁转身,面向堂内因邓福那番话而心神不宁的众人。
“拖出去。”
“就在院子里。”
“斩了。”
沈白脸色煞白,下意识想求情。
秦宁一个眼神扫过来,那眼神里的冷硬,让他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很快,院外传来三声短促而绝望的惨叫。
噗嗤、噗嗤。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风,灌进了求真堂。
几个年轻学徒当场干呕起来。
秦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每个字都像用铁水浇筑而成,烙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从今天起,立下格物院第一条铁律。”
“在这里,你们可以争吵,可以犯错,可以把天捅个窟窿,我给你们补。”
“但是,任何心怀不轨,意图破坏、窃取、阻挠之人,不论是谁,不论背后站着谁。”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
“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我秦宁开格物院,是请天才和疯子进来,为大宋谋福,为百姓立命。不是请一帮首鼠两端的耗子,来啃食大宋的根基!”
“格物致知,为国为民!你们手里的每一张图纸,每一个零件,未来都关系到万千将士的性命,天下百姓的生计!”
“此地,即为国之重地!不容宵小!”
之前还乱糟糟的求真堂,此刻安静得可怕。
那股狂热而散漫的劲头,被这股血腥味和秦宁的铁血宣言,瞬间凝固,然后锻造成了一股全新的东西。
一种带着锋刃的纪律与使命感。
沈白呆呆地站在那,看着秦宁的背影,只觉得那道身影无比高大,也无比……可怕。
他明白了。
想要保护珍视的学问,光有热情和才智,不够。
还需要一把刀。
一把能斩断一切阻碍的刀。
秦宁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还有些僵硬的肩膀。
“怕了?”
沈白嘴唇动了动,诚实地点头。
“有点。”
“慈不掌兵,仁不立事。”秦宁声音低沉,“我们要做的事,会让无数人害怕。但只要我们走的路是对的,就没什么可怕的。”
他将一份手令交给沈白。
“把这三颗人头,挂在格物院外示众三日。”
沈白接过手令,手虽然还在轻颤,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场血腥的行刑,像一场淬火,烧尽了他最后一点书生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