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汴京城。?狐/恋_文¢学` +追*嶵~新`章^劫?
一道前所未有的诏书,自皇城而出,贴满了各大街口。
《格物院招贤榜》。
“……朕承天命,欲兴大宋,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特设‘格物院’,广招天下奇才,共研经世济用之学!”
“凡,通晓算学、精于营造、擅炼金石、或有奇思妙想,能造利国利民之器者,无论出身,不问过往,皆可前来应募!”
“一经录用,优者授官身,次者给匠籍,皆享朝廷俸禄!”
“院长,梁师成。副院长,秦宁。”
轰!
整座汴京城,如被投入巨石的池塘,瞬间炸开。
太学门外。
一名年轻的太学生,轻蔑地扫过榜文,嗤笑一声。
“斯文扫地!”
他伸手,将那张崭新的告示撕下一角,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匠户贱业,也配与圣人学问相提并论?滑天下之大稽!”
“那秦宁,果然是个只懂杀戮的武夫,竟想出此等乱国之策!”
城南,瓦子巷。
一个衣衫褴褛的算命先生,死死盯着同一份榜文,捏着罗盘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s*h\u!y^o·u¨k¨a\n~.~c`o?m^
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告示从墙上揭下,像是捧着一道赦免他半生穷困的圣旨。
“我的道……来了!”
对士大夫而言,这是侮辱。
但对那些千百年来被压在社会最底层的“匠人”和“方士”来说,这道诏书,是天梯!是一道撕裂黑暗,照进他们卑微人生的光!
与榜文一同流传开来的,还有那句问话。
“何为圣人门下,第一等学问?”
一时间,汴京城的茶楼酒肆,街头巷尾,这个问题,竟成了比花边新闻更热门的话题。
思想的种子,己经悄然种下。
军器监,如今己挂上了“格物院”的崭新牌匾。
挂名院长梁师成,穿着一身簇新的官袍,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风光无限地来视察了一圈。
他对着满地的断壁残垣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讲话,核心意思只有一个:你们要好好干,干好了,官家有赏,咱家也有赏。
然后,他便以“宫中事务繁忙”为由,将所有事情都推给了副院长秦宁,坐着轿子扬长而去。
他要的,只是这个“院长”的名头和荣宠,至于这浑水,他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沾。/零^点*看?书/ /哽¢薪\醉!全.
秦宁对此毫不在意。
他要的,正是这种无人掣肘的绝对权力。
格物院的大门前,一张长案摆开,秦宁亲自坐镇,负责招募。
前来应募的人,五花八门。
有抱着一堆图纸,声称自己设计出了能飞上天的木鸟的。
有提着一罐黑乎乎的药丸,说能让人力大无穷的。
甚至还有个道士,说自己能口喷真火,愿意为陛下炼器。
秦宁一概不拒。
能拿出真东西的,当场测试,分门别类,录入名册。
只会吹牛的,也客客气气地请走,发两个炊饼当路费。
他的耐心,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这场面,与其说是招贤,不如说是一场演给全城看的闹剧。
夜幕降临。
喧嚣散去,大门紧锁。
王夯领着二十多名汉子,出现在军器监一处偏僻的后门。
他们个个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风尘仆仆,像是最普通的进城务工的匠人。
王夯对着门,用特定的节奏敲了三下。
门轴转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
一行人鱼贯而入。
这里,是刚刚建好、被高墙围起的“甲字号工坊”。
数名秦宁的亲兵在外围警戒,这里是禁区中的禁区。
工坊内,灯火通明。
大门从内部死死锁住。
那二十多名从岭南秘密潜回的匠人,神情肃穆地站着。
他们,才是秦宁真正的底牌。
是他在岭南深山中,用无数金钱和心血,秘密培养出的第一代军工匠人。
秦宁没有废话。
他走到工坊一角,猛地掀开一块巨大的油布。
油布之下,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铁疙瘩。
当所有匠人的视线都集中过去时,他们的呼吸,骤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