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回有竹堂的路上。
方才在孙府那场五百贯的豪赌,此刻想来,仍让秦宁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李清照的脚步轻快,似乎并未将那场赌约放在心上。
行至有竹堂门前,一辆青帷马车静静停在街边,车旁立着几个仆从打扮的人。
秦宁脚步微顿。
车帘微动,一人从马车上下来。
来者约莫二十出头,头戴一顶黑色漆纱幞头,样式方正挺括,衬得他面容英朗。
他身着一袭深褐色锦袍,料子在冬日的光线下泛着沉稳的光泽,手中捧着一个描金的食盒。
那人几步上前,目光落在李清照身上,带着几分急切。
“清照,我一得知你的消息,便立即从太学告假来此。”
他将手中食盒递上前。“半年未见,你清减了些。这是你往日最爱的芙蓉糕。”
李清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那食盒。
“多谢赵公子挂怀。”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这点心,我不能收。你既己成家,当多为嫂夫人考量,以免知柔误会。”
言语间,她的视线极快地扫过秦宁,复又移开。
赵明诚捧着食盒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热切褪去几分,换上了些许尴尬与失落。
“清照,你……你都知道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此来,也是特意为退婚一事,向你赔礼。当日退婚,实乃家父之意,我……我并无此意。若非……”
“娘子,您可算回来了!”
赵明诚的话未说完,有竹堂的侧门忽然打开,丫鬟凝霜快步跑了出来,脸上带着欣喜。
“迒哥儿从舅父家回来了,方才还念叨着你呢!”
李清照仿佛松了一口气,对着赵明诚微微欠身。“赵公子,家中尚有事务,恕不远送,请回吧。”
她转过身,又对秦宁轻轻点了点头,这才随着凝霜快步走进了有竹堂。
“砰!”的一声轻响,有竹堂的大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
门前,只剩下秦宁和捧着食盒、面色有些呆滞的赵明诚。
十二月的寒风卷过街巷,吹起几片枯叶。
赵明诚脸上的失落与不甘,在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秦宁瞥了他一眼,以及他手中那盒纹饰精美的点心。
此人便是赵明诚。
历史书卷上的那个名字,此刻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李清照方才的反应,果决而疏离,不带半分拖泥带水。
她那一眼,是何用意?
秦宁没有深究的打算。
他对着赵明诚略一拱手,未发一言,转身便走。
他与这位赵公子,本就无话可说,更不必有任何牵扯。
赵明诚看着秦宁离去的背影,眉头渐渐蹙起,握着食盒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