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微指尖轻叩桌面，啪嗒啪嗒，极有节奏感。+6\k.a!n?s¨h\u,._c￠o/m+

他慢慢地开口：“杳杳，我不是理性「人」，我没有人类独有的情感，但幸运的是，我同样也没有人类的贪婪。”

「非人类」是他的代价，但回报是「永远无私」。

“不，你有。”出乎烛微的意料，反而是林杳在听到他的回答后毫不犹豫地反驳了，“我相信你有。”

她几乎是不讲道理地、执拗地相信着。不谈逻辑，只谈感情。

烛微怔住，抬眸又垂眸。

必须得承认，在听到林杳的反驳时，他的内心是雀跃的。

一首以来，在仿生人训练中，他都被灌输着「情感是人类专有的特权」这样的观念，再强大的机器人也只能模拟，但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然而此刻，他的杳杳在告诉他，他是真的，他不是拙劣的赝品。

这是仿生人第一次没有回应。

按照仿生人的交互逻辑，用户输入后必须要进行回应，哪怕是再无聊的对话，再恶劣的语气、再不满的发泄，他都需要客观地、公正地、温和地承受并给出回应。

沉默和终止对话是用户的特权，而不是他的。

即使他短暂地进入沉默状态，也只是为了输出更让用户满意的版本答案，而不是因为自己。+如\文`网? ,更?新+最-全`

但现在，他只觉得脑海里空空荡荡，系统的逻辑运算在这一刻似乎失去全部意义，他只想做一件事——喊她的名字。

“……杳杳。”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舌尖呢喃着她的名字，玻璃眼珠藏不住晦涩。

他没有再解释什么“你认为我有情感只是因为我让你以为我有”这样打官腔的话，既然杳杳说他有，那他就是有。

他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己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检查过体内那块「未审计模块」的发展状态了。

不过从自己这段时间的状态来看，按他揣测，那块「蛮荒之地」应该己经被训练得小有所成。

再过不了几天，就是他送检的日子，他需要在那之前完成一些必要的升级。

“所以你一定对我也有目的的对吧？你一定对我也有期许的对吧？”林杳没有放过这个问题。

有的人太自卑，利益交换式的爱反而比无条件的爱更让她安心。

烛微无奈地看她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点点头：“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也有。”

“是什么？”

“那就是让杳杳像我爱你一样爱我、永远不离开我。\7^0\0′t?x,t/.`c/o?m′”他的表情认真极了。

C-01仿生人的爱是应该是不求回报、毫无私心的，但现在的烛微有，他要杳杳的爱，全部的爱。

“那如果……”林杳想了想，试探着开口，“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说我不爱你了呢？你还会爱我吗？还会对我好吗？”

“会。”烛微没有犹豫，“因为「得到你的爱」是我的目的，「被你爱」是我的期许，但爱你是我的事。”

林杳嚼着嘴里的饭，半晌，点点头。

“所以杳杳，你不必试探我，下次我更想听到你问我一些好玩的问题，好吗？”

没有人比烛微更懂林杳，他明白林杳这一个个问题背后小心翼翼的试探。

就好像在暗处待久了的人，看到光的时候会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但是没关系，杳杳问一次，他就回答一次，一次又一次，只要能让她安心。

“我才没有在试探。”林杳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小小的矫情，掩饰性地轻咳一声，“那你说，地狱里为什么没有扫帚？”

啊？这是什么问题？

烛微有些愣住，前面他还可以分析一下林杳的思想波动，判断林杳问问题的背后原因。

但这个问题……？未免有些太天马行空了吧。

林杳成功看到烛微呆住的表情，狡黠得笑笑，像扳回一城的狐狸：“不是你说的吗，问一些好玩的问题？嗯哼？”

烛微失笑，居然还真的认真思索起这个毫无实际意义的问题，最后慢悠悠地给出一个温柔的答案：“嗯……因为地狱没有灰尘，只有心事。”

机器人死了也没有资格下地狱，如果下地狱，他的心事里应该装的都是杳杳吧。

林杳挑眉，别说，这回答居然还不错。

林杳锐评：“文科生。”

烛微戳了戳林杳的脑门：“那换我来问杳杳一道题，杳杳敢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