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你吃这个,这个热乎。~3·{8?看×?书&?网% ¤_无?D?错_@+内~:=容?”廖雉把一块热烘烘的饼子递到她手里。
这是块刚刚火堆里刨出来的麦饼,还带着些许的灰渣泥土,烤得焦黄脆黑的麦皮散发着一股清幽的粮食香味和浓郁的奶香气,随了呼吸直沁人心脾。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没有马上就饕餮大嚼,而是用牙轻轻咬着,让久违的大麦滋味在舌尖上慢慢弥漫,让它在唇舌间缭绕回转,直到饼化成了融融一团,她才万分不舍地吞咽下去。她的肠胃立刻发出几声抱怨——它已经很长时间没接触这样的东西,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她再掰了一小块,一面咀嚼,一面安静地听几个军官说话。
半个月不见,商成的脸庞更见消瘦,刀疤就象条蜿蜒爬行的蛇,几乎彻底贴在颧骨上。他拿着根木棍,撩拨着一块从火堆里滚出来的柴禾,把它再推回去,笑着说道:“王将军高看我了,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啊,止不过是把两哨兵分开,轮番上去骚扰而已。我也就这点本事,勉强能拖住他们的脚步,不让他们走快。其实,突竭茨人也怕着哩——要是你们在前头设埋伏,我们再在后面一包抄,他们不得再败一次?闹了几回,他们也急了,一千多兵摆了阵势把我们一冲,我们就败了。”
虽然他说得简单,可周围知兵懂兵的人都知道,这所谓的“骚扰”,其间不知道有好几回是冒死冲杀,不把敌人打痛打怕,百多人怎么可能拖住十倍的敌人两三个时辰?顺了这想法,遥想当日阿勒古河畔这场众寡悬殊的殊死搏斗,刀光剑影中大赵勇士前仆后继,所有知道当时故事的人都是默然无语。
陈璞手里攒着饼,沉默了半天问道:“那,后来呢?”
“我们剩的人不多,又有两三百敌人在屁股后面咬着不放,只好在阿勒古河右岸乱蹿,直到天黑才摆脱。入夜后运气好,撞上一小股敌人,又抢了些粮食马匹,一合计,就朝南走。到双马滩,军寨已经被突竭茨人占了,就继续往南撤。到凉京渡才知道你们还没退下来……”其实这段故事商成刚才已经讲过,只是当时陈璞在出神,所以并没有听见。眼下他看陈柱国目光闪闪地望着自己,只好把经过再简要地说一回。“我们是凉军渡过了河之后,才打听你们的消息的;还打听到李提督并没有渡河,直接就奔西南方向去了。我们又渡河回到右岸,逆阿勒谷河而上,沿途打听你们的消息,又收拢了些兵。我们想,南边西边都是敌人的地盘,要是你们没出事的话,不是向东就是向北;不过向东的话,一是能靠拢莫干寨,二是说不定中途还能碰上莫干派出来的援军,就也朝东边走。一路走一路打一路收容兵士,到这里时已经有七八百人。不过前天冲敌人寨子时吃了大亏,死伤了三四百兄弟,不得已只能先退回来,重新想办法。这不是,刚刚劫了个敌人的大粮队,准备趁他们不防备,连夜过去再搞他一家伙。”
陈璞回头望了眼城外台地下火光闪闪的粮队,皱起眉头问道:“就这样过去?你们不怕突竭茨人怀疑?”
商成点下头,很笃定地说道:“基本上不怀疑,最多就是问几句话。”他抚摩着脸上被火堆烤得有些发烫发痒的伤疤,笑了下说道,“我们观察过他们的营盘,粮队盘查得不严,基本上问两句话就放行。再说,他们的粮队都是点着火把赶夜路,过路的游骑一般连问都不问,顶多迎头撞上时,才敷衍着检查一下……”
冉临德颔首称赞道:“能以示之不能,就是这个道理。”
陈璞思索着冉临德的话,良久再问道:“要是他们也盘问你们呢?”
几个围在火堆边吃饼子啃肉干的军官都有些诧异。商成刚才派在西边的疑兵,不就有能说突竭茨话的人么?
商成平视着陈璞,从容说道:“不瞒大将军,我们现在的队伍里有十几个诃查根,这一路就是几乎靠着他们带路,我们才没迷路,也没被敌人发现踪迹。”冉临德在旁边小声对陈璞解释:“诃查根是突竭茨话,意思是‘泥土里生出来的人’,也有人说这是‘草原上最卑贱的人’的意思。”他转向商成,问道,“商校尉怎么带上这些人了?”
陈璞也问:“是奴隶?”
两个人的问题几乎是同时冒出来,商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回答谁才好。看情况这支队伍是冉临德在指挥,他该先回冉临德的话;可柱国将军的无论身份勋衔还是职务,在整个行营都能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