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那条胳膊却未必能保住,即便是医好了一身武艺也要打折扣。眼看着他就要远遁青州,身边只剩一个随从是怎么都不够用,急忙间又寻不到好帮手,于是招揽商成的事情就迫在眉睫。可商成这个还俗的和尚又油盐不进,几回拿话试探,商成都是滴水不漏。若是平常时节,他还可以耐着心性慢慢磨,只要下的工夫到家,他就不信商成不跟着他。偏偏现在他没时间来做这水磨工夫他已经收到风声,他的对头说话就到渠州,到时渠州地方官员在上官面前表功绩,肯定要提到大破老鸹寨土匪的事情,他的名字也在立功人员名册里,依那人的脾气秉性,只要知道自己在这里,到时候再想走就是插翅也难飞;凭那人的通天手眼,从自己这么些年的桩桩事情挑几个不法情弊,简直是举手之劳,到时候等着自己只能是平原府的牢狱。想到落到那人手里之后的情形,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那时候即便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他脑海里转着这许多念头,嘴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听商成惊讶地说道:“送回上京?千里迢迢的,怎么送?即便是用马车走驿道,路上也要折腾个把月。道哥伤着筋骨,经不得颠簸,真要送回上京,怕是胳膊就保不住了……”
正说着话,主人家的婆娘已经端上了牛肉。牛肉是现成的,一个盛满凉水的大木桶里套着个小木桶,牛肉就盛在小桶里面。大概是因为刚刚送来的缘故,肉还温热。五斤牛肉把一大盘子装得满满盈盈,摆在小木桌中间倒也有些豪气。那婆娘又细心地在菜案边挑了两双长短粗细都差不多的筷子,专一在洗碗水里涮了又涮拿过来,还生怕袁澜嫌弃筷子上沾着水不好使,特意用自己的衣袖揩去了水珠。
袁澜拿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吧,这筷子在洗碗水里涮过,又被那婆娘的袖子抹过,能用吗?再说那牛肉闻着香气扑鼻,可细细看过去,未燃尽的细碎柴草都还挂在上面;那碗擀面也是一般模样,汤水上浮着厚厚一层油,还夹杂着几颗葱不象葱姜不象姜的可疑物事。随着袅袅的热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牛骚味。
商成看出他对着这样的饭菜为难,也就没说请吃的话,只和那随从点点头,在自己那盘牛肉里拈一筷子填进嘴里,嚼几下觉得味不够,又拈一筷子在酱碟子里蘸几下,一起填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大嚼起来。那随从抿着嘴唇咽口唾沫,只把眼睛看袁澜。主人不动,他这个下人怎么敢先下筷子?
商成见他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心里不免叹息一声,再不去看主仆二人,端起海碗吹口气,撇开汤面上一层油,贴着碗边一转,唏溜溜地连汤带面喝了一口。放下面碗又拈两筷子肉,蘸上酱就塞进嘴里。他甩开腮帮子酣畅淋漓一通吃喝,眨眼间两斤牛肉一大海碗面外加两碗酒就下了肚。吃罢抹抹嘴,看袁澜瞧着他有些臆怔,因笑道:“都是揽工时养成的坏毛病,让袁大东家见笑了。揽工时到了吃饭时节,主人家都是论人头做面疙瘩菜汤蒸黑馍,然后用桶啊盆地端上来,多也是那么多,少也是那么多,手脚慢了难免吃不饱,久而久之,就落下个饿死鬼的吃饭模样……”
“啊?哦,哦。”袁澜支吾几声,才指着那一大盘牛肉说道,“吃,你吃。”自己也拈了块牛肉,在角上咬了一口。又把一碗酒推到商成面前,“请。”说着端起自己的酒碗抿一口。
商成也不客气,端着碗朝袁澜和他的随从比划一下,仰了脖子就倒下去。那随从大概是饿久了,又或者是起了和商成争胜负的心思,你一碗酒我一口肉,转眼间五斤牛肉就被两个人风卷残云一般扫得干干净净。袁澜又要了五斤肉,依旧被两个人一扫而光。
“再来五斤牛肉!”袁澜拍着桌子喊道。
商成急忙摆摆手,笑着说道:“我是吃不下了。”又对那随从拱拱手,“还是老哥厉害,比不过你。”那随从已经胀得面色紫红双眼翻白,连出气都不大均匀,听他这样说,急忙摇头。他面前还摆着一碗面,输赢自然是一目了然。
袁澜也不去给两人分胜负,只是招呼主人家再给两人端来两碗酒,端了碗和商成虚比一下,挨碗边抿一口,才对商成说道:“商兄弟,我明天就要启程去青州,今天是专门来和你辞行的。”说到这里就拿眼睛觑着商成不说话。
不管袁澜这话是虚情还是假谊,他特意来向自己辞行总是一番情谊,商成也不好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只能顺着他的话问道:“袁大东家这么着急去青州,难道说那边出了事?”
“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