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酷热多雨,路上时有耽搁,滞留一两个月的也不罕见,若籍贯在大北边的,也该预备启程了。
对了,赶考,明月立刻想起之前遇到的常夫人。说起来,她相公杨老爷今年也要乡试,说不定等自己下次来就能听见好消息了。
“这年月,谁都怕赶路,”绣姑说,“准能凑到人,只是要略等等。”
明月却有些心焦,她的银子不多了,再继续干等下去,只怕就要动用那笔储备还是得想法子干点事才行。
我还会做什么呢?明月暗自琢磨。
正想着,隔壁的人回来了,给了绣姑几个大钱,要鲜笋火腿鱼汤做夜宵。
明月眼睛一亮,对呀,西湖游人众多,是人就会饥渴,那日巧慧不也喝了杨梅渴水、吃了云片糕么!
附近这么多野菜、蘑菇、笋子的,只管去挖,又不花钱!不如我就做些吃食去卖,本又少,回钱又快,纵然卖不出去,我自吃了便是!
明月是个说做就做的果断性子,趁天没黑透,立即去附近买碗筷。
江南多窑,十分物美价廉,明月看中的有瑕疵的粗陶大碗,两文钱三个!她买了九个,只花六文,还讨了一把竹签。
再买一点盐巴、香醋和油,再来两瓢面也就够了。
次日一早,明月就装载着昨儿添置的家伙,带着背铜盆的大青骡往西湖边去了,一路走一路挖一路捡,野菜、蘑菇、笋子、树枝树根,有什么要什么。
可惜去的还是晚了!游人最多的几处河堤都被占据,她只能在蚊虫多的水洼下风口窝着,身形被花草一遮,几乎瞧不见了。
所幸人实在多,她又豁得出去叫卖,一日下来,竟也卖出十几碗素馄饨!
若在城内,一碗这样的东西顶了天不过两文钱,但在这里就可以卖到三文,刨去各色本钱,每碗能赚足两文!一天将近三十文!
明月大喜,晚间见缝插针做衣裳,次日赶早又来,抢了好位置卖的更多,赚了将近五十文!
好消息是总算有了进项,坏消息是不务正业
傍晚收摊要走时,正遇着一艘画舫停靠,一位吃得醉醺醺的相公从里头探出头来,“有清爽的做几碗送来!”
当下附近好几个摊主忙活起来,有做片儿汤的,有做鸡肉馒头的,还有现钓的汆小虾,各个动作飞快,明月分明最年轻,竟没抢到第一个!
本以为没戏了,不曾想那相公极挑剔,挨着尝过去,嘴里没一句好听的,“又是汤,才吃了一日酒,还嫌肚皮内汤水不多?拿走拿走!”
“大热天的,谁吃肉,絮烦得很!”
“大爷湖里漂了一日,缺几颗虾米怎得?”
“咦?这是谁做的,倒很清爽,来人,看赏!”说着,就把明月用剩料拼的那碗野菜蘑菇笋丁馄饨吃个精光。
连续几日大鱼大肉寻欢作乐,天气又热,他腹内早已浑浊不堪,如何消受更多?反倒是这点了香醋的野味馄饨,半点荤腥也无,清新爽口,恰好刮油。
啊?正忐忑的明月下意识伸手,接了一大把钱,愕然,“”
竟有这种好事儿?!
乘着月色回到客栈,正抱着巧慧在门口捕萤火虫的绣姑便道:“凑够人了,若你预备好,后日一早就能走。若没预备好,十日后也有一拨。”
附近如她家一般经营小客栈的不在少数,日常也帮客人们奔走,像这类凑人同行都是做惯了的。
“这样快?”明月喜出望外,“多谢多谢!我就赶后日的。”
这两日虽赚了钱,终究敌不过日常开销,还是早早出发的好。
晚上明月就趴在床上数钱:两天摆摊共赚七十五文,最后一日得醉汉打赏七十七文!
竟有几分近乎荒诞的喜悦
第二天,明月没有再出门。
明儿就要离开杭州了,她花了一日收拾行囊,将才买的粗陶碗寄存在绣姑这里,预备着下回继续用。
听说此番北上一行几人都是能吃苦的,手头俱不宽绰,客栈都未必会住,必要全力赶路,于是明月便牟足了劲儿将那两套水田衣做好,省得中途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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