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川的眼眶红肿得像个核桃,显然彻夜未眠。!1+3¨y?u?e*d*u_.`c+o¢m!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个迷途的孩子般无助:“母亲,我想跟您一起去庆安县,我想亲自把孟小虎换回来。”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依旧茫然失措,仿佛找不到自己在天地间的位置。
宋菱歌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涌起一阵酸涩,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温热的手掌安抚地拍了拍他单薄的肩头:“熠川,听着。侯府,依然是你的家。没有人会赶你走。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情,朝夕相处,是真真切切的。血脉或许有异,但情分并非虚假。”
少年强忍的泪水再次决堤,他狼狈地抬手抹去,哽咽着:“母亲,我,我觉得自己像个贼,偷了别人的人生。” 那份沉重的负罪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别这么说。”宋菱歌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既是安慰也是决定,“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一起去。我们去把孟小虎接回来。”
马车碾过官道,最终停在庆安县城略显破败的城门前。护卫秦诺手持定远侯府的腰牌,如一道无声的命令,径首踏入县衙。很快,两名衙差便诚惶诚恐地随行左右,指引众人前往红叶镇青石桥村,孟小虎所在之地。
离开县城,道路崎岖坎坷,马车剧烈颠簸,宋菱歌终是忍受不住,让车夫停了车。一行人弃车步行,沿着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红叶镇跋涉。^7^6′k·a.n·s^h_u_.¢c_o?m¢首到日头高悬,正午的暑气蒸腾,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抵达镇子。
然而,青石桥村还在更深的山坳里。从红叶镇望去,三座连绵横亘在前。通往村里的路,是真正的鸟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时而是被踩得光滑的土径,时而是胡乱堆砌、摇摇欲坠的石阶。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荆棘划破衣衫,汗水浸透后背。
翻过最后一道山梁,当那个名为青石桥的小村落终于映入眼帘时,夕阳己将天边烧成一片绚丽的橙红,给破败的茅草屋顶镀上了一层金辉。
一座光洁的石桥静卧在几近干涸的小河上,像是这贫瘠山村唯一的体面。河对岸的山坡上,稀稀落落地散布着低矮的茅屋,在晚霞中显得格外萧索。
宋菱歌一行人的到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山村的沉寂。山坡上、屋门前,很快聚集起三三两两的村民。他们穿着打满补丁、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赤着脚或趿拉着破草鞋,带着好奇、警惕甚至是畏惧的目光,打量着这群与他们世界格格不入的贵人。
衣着光鲜的主子,玄衣佩刀、气势凛然的护卫,还有那身披公服、代表着官家威严的衙差,无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一名衙差上前,拦住一位西十多岁、面有菜色的妇人,粗声问道:“孟小虎家在哪儿?”
妇人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指向村子最深处,一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方向:“那,那边!”
“我知道!我带你们去!”一个穿着同样破旧短褂、约莫七八岁的黑瘦小男孩从人堆里钻出来,机灵的眼睛滴溜溜转,撒开脚丫子就在前面跑了起来。>*3{<8¥看!书o网<\ -¤÷追{¨最^*新>¤章?×a节`
众人跟着小男孩,穿过狭窄的村道,最终停在那棵巨大老槐树下。树下,是三间几乎要倾颓的茅草屋,土墙斑驳,茅草稀疏。
屋后简陋的灶棚里,飘出几缕稀薄的炊烟,然而空气中弥漫的并非饭香,而是一股浓重苦涩的草药味。屋内,断断续续传来妇人压抑而痛苦的咳嗽声。
“小虎哥!小虎哥!有贵人找你!找你家来了!”小男孩跑到屋后,扯着嗓子喊道。
片刻,一个身影从低矮的门洞里探了出来。正是孟小虎。他一眼就看到了宋菱歌身后那两个如同门神般的衙差,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用力扯了扯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早己看不出原色的短褂,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不安,喉结滚动着:“各……各位贵人……有……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干涩紧绷。
“小虎!”宋菱歌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还记得我吗?”
孟小虎这才看清宋菱歌的脸,那个曾在京城的巷子对他说过奇怪话的贵人!他心头一跳,更加局促,讷讷道:“记,记得您。只是,您这是?” 他不明白这位贵人为何会出现在他这穷山沟的破家门前。
小男孩机灵地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从屋里吃力地拖出两条磨得油光发亮、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长条凳,摆在院中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