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墓一直有人看守。我没听说那里出现过盗墓人或奇怪事件。”
宫九问:“你有什么猜想?”
凉雾伸出三根手指,“我想到三种可能:他猜的,他杀的,他教的。”
宫九只能理解王垒是瞎蒙对了,怎么会有后两种可能呢?
“我亲眼看到太平王捅死了娘,而且那夜王府没有被夜袭入侵的警报。再说王垒教太平王杀人,那太荒唐了。”
凉雾摆摆手,“眼见不一定为实。举个例子吧,我以前读过一则破案故事。”
庙里的大和尚被一刀捅死了,刀掉在禅房门外。
不多时,一位好奇心很重的香客路过事发地的门外。
看到地上的刀就捡起来细看。
又推开半开半掩的门,见到和尚尸体,凑近仔细观察。
好巧不巧,这时有一群和尚经过。
“香客手握血刃蹲在尸体边上,你说那群和尚会不会怀疑香客呢?”
凉雾又说,“如果再加一些因素,那把刀是香客收藏品之一,他与死者原来又有仇,他的嫌疑是不是更大了?”
宫九明白了。
六七岁的自己亲眼撞见的那一幕,被吓到拔腿就逃,不敢问清缘由,也就错漏了杀人的细节。
后来,父亲似乎无事发生,另娶继妻,组建了另一个三口之家。
自己对太平王府的嫌隙却越来越大,成见越来越深,也就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直到现在,宫九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丧妻一年就再婚。
因为王妃是通敌的奸细,这个罪名一旦外泄,势必祸及整个王府。
太平王只能粉饰太平。
把发妻的死当作一场突发疾病,装作谁都没做错,他必须不引人怀疑地投入新生活。
王爷丧妻再娶,平常之事。
发妻的孩子病弱,避居他乡养病。
让他更偏爱继妻与年幼的孩子,也是诸多人性的弱点之一。
当王府内斗流言传出去,更能降低当今圣上的疑心。
手握实权的异姓王却毫无人性的缺点,对于皇帝来说未尝是好事。
事到如今,太平王与继妻幼女之间是不是单纯的全家和乐,有没有掺杂别的利益考量,对于宫九已经不重要了。
宫九:“照此推测,杀娘的另有其人。王垒一派察觉到娘叛变,派出专业杀手,用刀捅死了娘,所以王垒能说出凶器是刀。”
凉雾补充 ,“也有另一种可能,你娘是自杀。专业奸细应该都经过训练。”
做奸细做到王妃,还有了六七岁的亲生世子,这足够专业了。
凉雾:“奸细被发现后使用哪种方式自尽,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思想上。这方面,你该比我懂,那个老头子教过你吧?”
“小老头教过。”
宫九清楚奸细与杀手的结局相近,任务失败就得死,“但我不想听他的。”
宫九又神色黯然。
现在他没加入杀手组织,当然能说不听安排。八年前,娘亲没得选。
查到这里,目前完整真相的知情人只剩太平王一人。
宫九擦拭软剑,收回腰间剑鞘。更将那叠所谓罪证收好,郑重地放入怀里。
准备等新春假期一过,搭坐飞天镖局的开年第一镖,返回西宁城太平王府。
以前他被困在迷宫,兜兜转转不知道走哪一条路通往真相。
或者说,他不敢砸烂迷宫,直接去找父亲问个清楚。
今天,一段秘密往事始料不及地在眼前摊开。
他看到迷宫的出口就在不远处。
这一次不会再逃,要勇敢地打开出口之门。无论发现门后是什么,都比一圈又一圈深陷迷宫要好。
宫九点燃火折子。
这间昏暗的房间终于亮起一簇光。
他看向凉雾。
今夜谢谢她在这里,谢谢她的冷静,也谢谢她的敢于直言,为自己挥去迷宫歧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