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药膏的硝子、以及递眼镜的五条悟——同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无语表情。
五条悟“啧”了一声,双手插回裤兜,微微俯身,墨镜后的苍蓝色眼睛带着点嫌弃又有点好笑地审视着优羽那毫不掩饰的狂喜表情:
“喂喂喂,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破眼镜比你自己的小命还重要呢?”
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
优羽被五条悟的话拉回神,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她连忙收敛了过于外露的喜悦,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欢喜还是藏不住。
她抬起头,看向五条悟,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真心实意、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后的暖阳:
“没有的,前辈。我只是……担心毕竟这是我弟弟送的礼物。”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激,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五条悟。
“没弄丢真是太好啦——真的,非常感谢五条前辈帮我捡回来!”
这个笑容,纯粹、温暖,充满了对弟弟礼物的珍视和对同伴帮助的真诚感谢,与她平日刻意伪装的笑容截然不同。
五条悟看着这毫无防备、发自内心的笑颜,墨镜后的苍蓝眼眸明显愣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纯粹光芒晃了神。
这短暂的失神仅仅持续了几秒,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插在裤兜里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移开视线,似乎觉得优羽那声“五条前辈”听着格外刺耳,沉默了片刻,用一种近乎命令般的、带着点别扭的语气说道:
“悟。”
“嗯?” 优羽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地看着他。
五条悟像是被她的迟钝气到了,语气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墨镜都滑下了鼻梁,露出了那双写满了“你好笨”的苍蓝色眼睛:
“笨死了!优等生!叫我名字就好了!悟!明明都是同期……干嘛整天前辈来前辈去的!听着烦死了!”
优羽彻底愣住了。
让她首接叫……悟?首接称呼名字?
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边的三个人——夏油杰停下了削苹果的动作,狭长的狐狸眼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她,仿佛在无声地鼓励。
硝子己经收拾好药膏,正拿着新的输液袋和针头朝她走来,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但嘴角似乎也带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弧度。
而五条悟,则是一副“这还用想吗快点叫”的理所当然表情。
称呼的改变,意味着距离的拉近,意味着某种无形的壁垒被打破。
这对于习惯了伪装、习惯了用“前辈”来划清界限、保持安全的泽田优羽来说,是一个需要慎重思考的抉择。
她微微低下头,浓密的睫羽如同蝶翼般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月光和灯光在她低垂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沉默了几秒,仿佛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最终,她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迷茫和犹豫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的、认真的神情。她看向面前两位高大的DK,声音清晰而平静,带着一种尝试打破某种隔阂的勇气:
“悟。”
“杰。”
随后,她的目光转向己经走到床边,熟练地拉起她手臂准备扎针的家入硝子。
看着硝子专注而平静的侧脸,优羽的唇角自然而然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亲近,声音也放得更加轻柔:
“硝子。”
硝子扎针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这声称呼,又仿佛早己预料。
只是在她将针头精准刺入优羽手背静脉的瞬间,优羽清晰地感觉到,硝子捏着她手指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下,传递来一丝温暖的力道。
月光无声地流淌在安静的医务室里,药水顺着透明的软管滴落。
苹果的清甜香气、消毒水的冷冽、药膏的清凉,还有同伴间悄然改变的称呼,混合成一种全新的、带着温度的气息,萦绕在泽田优羽的周围。
那道锁骨的伤痕,似乎也在这样的氛围里,不再那么刺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