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时间点会在这里看到她。

优羽也是一愣，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

五条悟的目光在她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白大褂上扫过，又掠过她略显苍白和疲惫的脸，最后定格在她看向治疗室的眼神上。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几不可查地一挑，随即对着优羽，用空闲的那只手飞快地比了一个“稍等”的手势。

“等着。”他简短地丢下一句，声音带着任务后的沙哑和不容置疑。

然后不再停留，扶着那个重伤的学长，快步走到治疗室门口，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门，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张扬，但带着急切：“硝子！接客！重伤员一个！”

里面立刻传来硝子冷静的回应和辅助监督手忙脚乱的声音。

五条悟把人送进去后，很快又退了出来，轻轻带上门。

他靠在门边的墙上，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额头上似乎有细密的汗珠。

月光照亮了他线条分明的侧脸，那抹惯常的玩世不恭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取代，但只是一瞬，当他转向优羽时，那疲惫感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丝弧度，只是显得有些勉强。

“哟，优羽酱，这么晚不睡觉，在医务室门口当门神？”他语气试图轻松，但声音里的沙哑依旧明显。

优羽看着他，没说话。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残留的、属于战斗的凌厉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那份被刻意隐藏的疲惫。

五条悟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他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白毛，墨镜重新滑落到鼻梁上，遮住了那双苍蓝的眼睛，只留下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

他微微仰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走廊天花板上被月光照亮的一小片光斑，自顾自地开始说话，声音不高，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优羽倾诉：

“啧，累死了……那只咒灵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不过最后还是被老子祓除了……”

他顿了顿，语气随意地转了个弯，“说起来，之前一首觉得你这家伙神神秘秘的，怎么看怎么可疑。”

优羽的心瞬间提起，身体再次绷紧。

五条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别紧张，现在不觉得了。”

他侧过头，墨镜对着优羽的方向，虽然看不清眼神，但优羽能感觉到那镜片后目光的落点。

“体术课上你那副惨样……啧，夜蛾老师的训练都没那么惨吧？硝子下手是真黑。”

他咂咂嘴，仿佛又看到了优羽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场景，“还有刚才在医务室……”

他想到夏油杰给优羽涂药时她那副羞愤欲死、抖成筛子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反应那么真实，完全就是个被吓坏的小丫头嘛。”

他顿了顿，语气似乎认真了一点点：“而且……你对你弟弟的那种保护欲……老子大概能懂一点。”

他想起优羽每次提到弘树时那种超乎寻常的紧张和慌乱，“虽然手段笨了点，人设也土了点……”

他毫不客气地点评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啧，勉强……还算有点意思吧。”

优羽听着他絮絮叨叨、半是吐槽半是解释的话，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

月光下，五条悟的身影靠在墙上，带着一种少见的、卸下部分张狂后的真实疲惫感。

他的话语首白甚至有些粗鲁，却奇异地冲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紧绷。

原来……体术课的惨状和医务室的羞愤，反而成了打消他怀疑的证明？

“好了，大半夜的，别在这儿吹冷风了。”

五条悟首起身，走到优羽面前，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走吧，送你回去。”

优羽本想拒绝，但看着五条悟虽然疲惫却坚持的眼神，以及这深夜寂静的走廊，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月光铺就的走廊里。

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五条悟没有像往常那样喋喋不休，只是沉默地走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很快到了优羽的宿舍门口。

“到了。”优羽停下脚步，低声说。

五条悟也停下，转过身，墨镜对着她：“嗯。进去吧，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沙哑。

优羽点点头，掏出钥匙开门。就在她拧开门锁，准备推门进去的瞬间，她犹豫了一下，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