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入硝子。
在优羽扯下眼镜的瞬间,硝子就动了。
她甚至没有时间去震惊优羽那被隐藏的惊人美貌,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一步上前,将那个摇摇欲坠、泪如雨下的身影紧紧揽入了怀中。
优羽的脸深深地埋进了硝子白大褂的衣襟里。温热的、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微凉的布料,湿意迅速蔓延开来。
她的身体在硝子怀里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寒风中的落叶,压抑不住的抽泣声闷闷地从硝子胸前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委屈和无尽的疲惫。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硝子白大褂的衣角,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硝子一手稳稳地环抱着优羽颤抖的身体,支撑着她不滑下去,另一只手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安抚意味,一下下拍抚着优羽单薄的脊背。
她的目光却如同淬了冰的刀子,冷冷地扫向对面那两个彻底僵住、脸上写满震惊与无措的同期人渣。
“满意了?”硝子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子,每一个字都砸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心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讽刺和冰冷的怒火。
“把人家小姑娘逼到崩溃大哭,摘了眼镜,看到了?好看吗?够不够满足你们那点该死的好奇心?”
她的目光在五条悟愕然的六眼和夏油杰充满愧疚的紫瞳上冷冷掠过,语气越发刻薄:
“五条家的六眼,夏油家的咒灵操术,本事真大啊,联手欺负一个基础薄弱、有PTSD的新生,逼得人家摘掉眼镜自证清白?真是好威风!好本事!”
她每说一句,怀里优羽的抽泣就似乎更剧烈一分,那滚烫的泪水几乎要灼伤硝子的皮肤。
五条悟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看着硝子怀里那个哭得浑身发抖、如同破碎琉璃般的身影,看着她脸上那惊心动魄的泪痕和脆弱,所有轻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第一次感到一种陌生的、名为“心虚”和“后悔”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六眼清晰地“看”到优羽精神力的剧烈波动和枯竭迹象,那绝不是伪装能制造出来的!她是真的被逼到了极限。
夏油杰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紫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愧疚、以及一丝被硝子话语刺痛的难堪。
他引以为傲的“保护弱者”理念,此刻像一个巨大的讽刺,狠狠扇在他脸上。
他向前微微倾身,似乎想说点什么道歉的话,声音却干涩无比:“硝子,优羽同学,我们……”
“闭嘴。”硝子冷冷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她搂紧了怀里依旧在抽抽搭搭、泪水似乎无穷无尽的优羽,用身体语言宣告着保护者的姿态,“她需要安静。还是说,你们还想继续留在这里‘欣赏’?”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通牒。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狼狈和一丝……茫然。
他们精心策划的“摘眼镜”行动,最终以这样一种完全失控、充满了泪水、愧疚和硝子冰冷怒火的方式收场。
五条悟默默地将墨镜推回原位,遮住了那双不再锐利的苍天之瞳,第一次没有反驳硝子,甚至没有再看优羽一眼,转身,有些僵硬地拉开了医务室的门,率先走了出去。
夏油杰深深地看了一眼埋在硝子怀里、依旧在微微颤抖哭泣的优羽,紫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对着硝子微微颔首,算是致意,也沉默地跟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
医务室内,只剩下白炽灯管发出的轻微嗡鸣,消毒水的气味,以及……优羽埋在硝子怀里,那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充满了无尽委屈和疲惫的抽泣声。
硝子低头,看着怀中哭得几乎脱力的女孩。
那惊人的美貌在泪水的冲刷下更显脆弱,如同易碎的琉璃。
她拍抚着优羽后背的手没有停下,眼神却变得更加复杂深邃。
硝子感受着胸前衣襟那大片滚烫的湿意,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片沉甸甸的、如同窗外沉入黑夜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