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四下漆黑,连星光都似被浓雾吞噬。
犬舍的旧木围栏年久腐朽,未被修缮,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犬舍排列成一字,铁链、训练场、喂台都带着铁锈与难闻的腥味。
风穿堂而过,夹杂着一股混合着霉烂犬毛、腐肉与泥土的腐臭,像是从土里翻出还未清理干净的尸骨腐臭味。
空气死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犬舍里的所有狗蜷缩着,眼睛发着诡异的红光,它们全都死死盯着那盏悬在犬舍中央的灯。
那灯是由犬头骨制成,是一颗看起来是由七零八落的骨头凑成的犬头骨,大张着嘴,尖利的牙齿显得犬首看起来十分狰狞,此刻犬嘴骨里的灯芯不知何时已被点燃,灯火不是温暖的橘黄色,而是灰白泛青,像是骨头摩擦出来的磷火。
火焰无风自动,跳动时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像是骨头被敲碎的响动。
犬舍关着狗只的铁笼咯吱咯吱地作响,锁链自行被抽动,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轻轻拉拽。
笼门自己开了。
黑暗中,一只一只“狗”慢慢走了出来。
它们像披着皮毛,脊背高耸,骨骼扭曲,步伐诡异,每走一步,骨节便咯咯作响,一双双赤红可怖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它们齐齐仰头朝着夜空,发出一道既像哀嚎又像哭声的长鸣,如同为这座吞人地狱打开一扇门。
……
驯犬师陈竹被外头的犬啸声惊醒,睁眼一看,只见屋门被缓缓推开。
“吱——”
桌上未熄的烛火把屋内笼罩在暖黄的烛光中。
门后,一条大狗缓缓迈入屋内,它步伐僵硬诡异,脖子断了似地歪着,一身血泥混着黑得发亮的皮毛,像刚从地狱深渊中爬出。
陈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拿起灯烛往前照去,“阿黑?”
昏暗中,那狗闻声缓缓抬头。
下一秒,陈竹的视线就对上了一张可怖的脸。
那张狗脸……竟长出了人类的五官,五官扭曲像拼贴在犬首之上,眼珠突出、嘴角裂开,咧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锋利牙齿。
皮肉腐烂,眼珠混沌凸出,两颗尖利犬齿从人唇缝隙伸出,粘连着口水与血丝,缓缓滴落在地板上。
陈竹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惧升上他的心头,突然而至的惊恐让他的喉咙像被捏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怪物发出低低的笑声,在夜里显得十分惊悚。
陈竹全身的汗毛瞬间全竖了起来,冷汗渐渐从他额头上流下。
陈竹原本熟睡的儿子陈善忽然睁开眼睛,眼白泛灰、瞳孔收缩,他突然双手抱头发出尖锐怪叫,满脸痛苦。
“别咬了!别咬了!”陈善的四肢突然扭曲弯折了起来,像是被活生生咬断了骨头一样,他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声。
陈竹见状慌了起来,连忙走到床边想让儿子平静下来可是无果,而那怪物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此地不宜久留。
犬舍内的犬骨灯发出幽幽青光,映出墙上一个狗头人身的诡影正舔着断指残骨,像是在舔着谁的灵魂。
陈竹十分惊恐,抱着自己已然神智不清的儿子欲逃,却在后门被自己驯养的另一只狗拦住去路,原本温顺的黄犬獠牙暴长,也长了一张人脸,而身后还有那恐怖的怪物。
被前后夹击的陈竹咬牙拿起屋内的一根铁棍,照着现在的情形,这些他驯养的狗已经不会听他的号令了。
陈竹手持铁棍打开黄犬,护着儿子跌跌撞撞冲出屋,身后犬吠人语交错如潮。
黄犬穷追不舍,他手持铁棍回身奋力一击,重重砸中那只黄犬的前肢,脆响一声,黄犬吃痛倒下,着地的脸抬起,竟露出皮肉下粘合的人类眼珠与破碎门牙,眼珠还在动,嘴却在狞笑。
陈竹头皮发麻,拖着儿子踉跄逃跑,来到占地极广的驯犬场。
而眼前的景象——仿若身处地狱。
整座驯犬场变得血雨腥风,尸横遍地,那群往日听话的犬只此刻全身抽搐变异,骨骼变形、脊背凸起,口中长满犬牙和人牙混排的狰狞獠牙,脸皮剥落,一半是人脸一半是犬,是犬是人都分不清了。
它们不再乖顺,逮着逃窜的下人疯狂地撕咬,惨叫声充斥在驯犬场内。
陈竹见到眼前这一幕惊惶后退,双脚重重地踩在地上,脚底却发出“咔吧”一声,他低头,才发现整块地面早已不是泥土,而是密密麻麻的犬骨与人骨混合参杂而成的血泥,骨骼上还残留着咬痕的痕迹。
下人们被犬群扑倒,咬住了喉咙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