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踹了一脚门框,嘴里骂骂咧咧的。
等他走远了,妈才叹口气:“你这娃,咋跟你大伯硬碰硬?他要是在队里嚼舌根,咱的日子更难了。”
“再难还能难到哪儿去?”冯铁柱啃着羊腿,“总比回去当牛做马强。”
吃饱喝足,黑娃靠着炕角就打起了呼噜。
冯铁柱擦了擦嘴,对妈说:“我去趟队长家。”
“黑天半夜的,去干啥?”妈拉住他。
“借那张牛角弓。”冯铁柱拍了拍身上的土,“咱得弄点皮子做衣裳,不然冬天熬不过去。”
妈急了:“王队长那啬皮,能借给你?那弓是他的命根子!”
“试试呗。”冯铁柱笑了笑,“我给他带了块好东西。”他从灶膛里掏出块用布包着的羊油,这是他特意留的,“他媳妇不是刚生娃没奶吗?这玩意儿能下奶。”
妈还是不放心:“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去就行。”冯铁柱揣着羊油,推开了门。
夜里的戈壁滩风更硬了,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队里的土窑都黑着灯,只有队长家还亮着点微光。
冯铁柱敲了敲门,院里传来王队长的声音:“谁啊?”
“队长,是我,冯铁柱。”
门吱呀一声开了,王队长披着件旧棉袄,眯着眼打量他:“你个碎娃子,深更半夜有事?”
“有事求您。”冯铁柱把羊油递过去,“俺妈炖的,听说婶子没奶,这个管用。”
王队长眼睛一亮,接过羊油掂量了掂量,脸上的褶子都松了:“你妈有心了。啥事?说吧。”
“想借您那牛角弓用用。”冯铁柱直截了当,“俺想进戈壁滩打点野物,换点皮子做衣裳,不然冬天真熬不过去。”
王队长脸一沉:“你会用弓?那可是老物件,弄坏了咋整?”
“我会。”冯铁柱挺直腰板,“小时候跟老羊倌学过,打沙鸡百发百中。您要是信得过,我打了野物,皮毛归您一半。”
王队长琢磨着,这娃要是真能打到野物,队里也能沾点光。
最近戈壁滩的黄羊老祸害庄稼,有个人能收拾收拾也好。
“弓可以借你,但弓箭可没有了。”王队长转身进了屋,拿出那张牛角弓,“这弓比我年纪都大,你得好生伺候着。要是打不着东西,三天之内就得还回来。”
冯铁柱接过弓,掂量了掂量,弓身油光锃亮,一看就常保养。他咧嘴一笑:“谢队长!您等着,不出三天,我准给您捎只大的回来!”
王队长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这娃,倒有股子狠劲。”
冯铁柱扛着弓,脚步轻快。有风刮过,带着点沙砾,可他心里头热乎得很——这个冬天,他们一家准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