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的控制方法,成为独立的自己。
手中依然抱着那僵硬的母鸡,修小罗茫然半晌,知道无论恢复灵智的本来原因是什么,这死去的母鸡,都堪称是他的救命恩人。当下挖了一个坑,将死去的母鸡埋入土中,叩拜几下,而后慢步离开。
但他虽是神智已经完全复原,却依然不知自己过往的面目,除了知晓自己叫做修小罗外,此前的人生,仿佛依然是个空白。这秘密自然须得向活阎罗本人追查方可知晓,修小罗沉思片刻,忽然发觉自己对惊魂谷的畏惧,业已完全消失。返回惊魂谷寻找活阎罗以探究竟之心,登时达到巅峰。但想归想,毕竟知道凭自身的武功,还不足以是活阎罗的对手,既是如此,不妨便将此一念头深埋心底,做一个没有过去,只有明日的人,若然此生有幸,能够武功大进,再图探查自身究竟也不迟。
他主意已定,便随意走去,中午时分,见几只兔子在眼前窜过,便飞出几块碎石,击毙兔子,直觉中感到自己武功已经大进,却并未多想,只把心思一意放于度过饥饿难忍的生理需求上。去意识,早已是全身,身边自然没有火石,过往的生吞活食的场景仿佛突然回到眼前,他不禁干呕片刻,却在干呕之后,仍不得不将兔子生食下去,聊解饥饿。此时天气甚为寒冷,身上片缕也无,他把剩下的两只兔子剥皮之后,拎在手中继续向前寻找人烟之处。到了下午,遇到一条小溪,自溪水处打量自己,只见自己头发业已长得野人一般,乱做茅草丛,胡须也肮脏的长到颈下,任人看了,都会以为遇到了一个疯子。
在溪水中洗了个脸,方待继续前行,突然发觉溪水的颜色泛出丝丝微红,他怔了一怔,不觉顺溪水向源头望去,但见灰白无生气的太阳下,远处似乎有个不同于枯黄色泽的东西,当下展开身形,向那东西奔去。奔得近了,发觉一具尸体伏于溪水,头颅已经被砍掉,滚于溪中,脖子的血迹依然未干透,浸在水中,那丝丝的红色,便是血迹漾开造成。于此隆冬之即,显然这人死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否则早已僵硬地毫无一点血迹可以生发。
那尸体穿着一身的武士装饰,旁边尚有一柄森亮的马刀,头颅仰面于溪水间,虬髯赤颜,眼睛瞪得溜圆,神情可怖之极,身材也十分高大,与他的的身材相仿佛。修小罗定睛打量这死尸片刻,四处张望着见并无人踪,拣起马刀,对照溪水修剪长长的胡须和乱发,而后剥下那死尸的衣物,穿于身上,发觉十分贴合。
那人乃是被一刀砍掉了头颅而死,故而衣物完整洁净,修小罗穿上了全套衣物后,发觉那人的随身物品也未被搜检,想来乃是杀人者杀了人便立即离开,无暇搜索或根本就无意搜索。百宝囊内,有碎银两锭,拎了拎每锭足有五两,制钱、楮币若干,以江湖行走而言,足够一月的花销,对屑小而言,也不谓是笔小财富,显然并非是被盗匪所杀。囊内尚有火石、银针、针线包、盐块等江湖人常带的物品,显然那人乃是一名普通寻常的江湖人。
但尸体旁并无衣囊背囊,若非被杀人者拣走,便是死者乃是附近的武士,走短途无须携带行囊。腰间尚有一只干瘪的酒囊,束腰乃是皮制结钢环带五只飞镖的多用品,但飞镖上并无刻字,说明那人并非暗器高手,仅仅是普通的江湖客。如是几项,修小罗已基本肯定死者乃是附近镖行走暗镖者。
他拉起死者近乎僵硬的手,观察手腕和手掌茧痕,知晓对方的武功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放于地方上,当为一个名士,但在江湖上,却永远也轮不到这类人啸傲,更加肯定此人乃是依靠走短途暗镖讨生活者,想来这趟暗镖,比较重要,是以被斩杀于荒原之上,那夺镖者也是夺镖之后,便立刻遁走。
修小罗将装束打理停当,马刀也入鞘插于腰上,向死者拱手说道:“老兄赐衣之恩,当以为兄寻回失物为报。谢了。”说罢转身离去。
他不说为死者复仇,自然是想到死者也许所护暗镖关联重大,若然出自邪派,这复仇之举,便大为不必。但既是夺镖杀人,从道义上而言,寻回失镖,乃是谁也无法指责的举措。至于不掩埋尸体,自然是要考虑到后来人查探死因,也为自己受怀疑而留下一条也许无法用到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