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大侄子吗?怎么这个样子来了?该叫他们划船将你送来才是。只是你叔叔不在,他出去办事去了。”
顾云臻在别院墙头遥遥看到顾宣拥着她看荷听雨,只祈求是自己先前看错了,游过湖来时心情十分矛盾,既盼是她,又怕是她。·x\4/0\0?t!x·t*.?c`o,m′这刻听着这在梦中千萦万的声音,看着这万万不会认错的眉眼,身上的水珠似化作了寒冷的冰柱,将他一分分冻僵,他牙关打着颤,缓缓说道:“先前失、失礼,现特地来给给您赔礼道歉,望您莫、莫怪”心中却不停道:转过身去,转过身去。
其华默然片刻,缓缓道:“我岂会怪大侄子。你小叔叔说,这段时间全赖你代他分理军务,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只是现在你小叔叔不在,我也不好留你吃茶,你看”
顾云臻盯着她,颤声道:“您、您不留我吃茶,便是生气了。”
其华只得勉强笑道:“大侄子说笑了。”转身去拿案上的茶壶。她一转身,顾云臻看见她颈后那颗小小黑痣,脑中再无怀疑,轰雷一声接一声在心中炸响,哽咽了数下才唤出来,“其华”
其华的身子一颤,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握起茶壶,又颤栗着去拿茶杯,可她连倒数下,茶水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飘落在桌面,怎么也没有办法倒入杯中。她掩饰地咧嘴笑了笑,正要开口,却听得顾云臻在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颤声问道:“其华,真的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
他问得如此的不可置信,如此的绝望。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搅得她这些天拼尽全力压抑下来的苦楚、屈辱悉数翻涌上来。
咚!
茶杯掉落在桌面,骨碌滚了几下。茶水顺着桌沿一点点滴下,打湿了失去珍珠的绣花鞋。
其华的眼泪忽地一下子涌出来,她正要转身,一抬起头,视线掠过一边的黑漆雕花木窗,身形便生生地定在了原处。
那一夜,她正是从这里悄悄地爬上水榭的二楼。
那一天,她将送来的饭菜一次又一次撒在湖中,将屋中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粉碎,然后装成筋疲力尽的样子睡去。等了许久,终于听到木浆划破水面的声音。
趁着那个顾十一进了屋子与顾宣说话,她悄悄打开窗户,猫着腰从窗下溜到水榭正门处,只见一艘小船正停在水榭旁,空无一人。她在心中叫声谢天谢地,蹑手蹑脚上了船,只是她从未撑过船,好半天才摸到一点点要领,将船撑离水榭,向对岸划去。
本以为这样便可以逃离狼窟,可是船到湖心,水便“咕咚咕咚”地自船心冒上来。
看着船一分分下沉,她不禁又急又气,都快哭出来了,回头看向水榭,恨不得将里面的那个人挫骨扬灰才好。可毕竟她是怕水的,眼见水就要淹过自己的腰,只得死死扒住船沿。
直到整艘船都沉入湖中,碧青的湖水漫过她的胸膛,那人仍袖着双手,斜靠着水榭的窗户,看着她一点点下沉。
待他终于将快昏迷过去的她从水中捞起来,看着眼前模糊的面孔,她拼着最后一分力气,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臂。口中一阵腥甜之时,她也昏了过去。
醒过来时,室内一片黑暗,她摸了摸衣服,松了口气。外面屋子传来他的走动声,紧接着是沙沙的声音,似乎在摊开笔纸奋笔疾书。她不禁想,这是怎样冷酷狠辣的一个人,她一生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人时,仿佛□□,不带一丝温度。
她在黑暗中坐了起来,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纵使是为了要胁爹与他合作,将自己骗娶了来,那顾老太妃呢?整件事情,如果没有顾老太妃,自己根本不可能被骗上花轿,顾老太妃又是为的什么?云臻是她的重侄孙啊,还是长房一脉,为什么顾老太妃要这么做?
窗外,水面被轻轻拍响,她知道又有船只来了,便悄无声息地下了床,走到门边,贴耳细听,听到那个顾十一走进来,道:“侯爷,小侯爷他”顾宣“嘘”了一声,低声道:“她在里面,我们上去谈。”接着脚步声上了楼。
她听到“小侯爷”三字,心怦怦直跳,便赤着脚,一点点推开黑漆雕花木窗,跳了出去,如狸猴一般爬上柱子,慢慢地往上爬。终于爬到二楼的窗外,听到窗内二人隐隐约约的声音。
顾十一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