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得他心如刀绞。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就如同今日一样。
“元初,你可知错?”
是,他铸成了大错。
他顾晟自幼被誉为神童,三岁学文,五岁练武,顾家枪法耍得出神入化,十四岁便夺了武状元,一时间意气风发、睥睨天下。只是谁也不知他洒脱骄纵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深深的遗恨:恨自己为何不是长子,为何不能承继爵位,名正言顺地统领二十万西路军。
春风得意时,以为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以为凭着一身才华可以捭阖天下、纵横无敌。却不知道有些念头一旦滋生,就如同有毒的藤蔓扎下了根,然后便越缠越紧、越长越茂盛,直到把残存的理智生生绞杀。他太年轻,还不知道克制自己的欲念,更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会给有心人留下蛛丝马迹的。
苏理廷以重臣身份来与他结交,把酒言欢,刻意奉承,他便入了彀,认为天下之大,唯有苏相才是知己,也只有苏相才能助自己登上顾家的最高位置。
沉默寡言、只知守成的兄长不管说什么,在他耳中都是刺;顾显起用毫无血缘的年轻孤儿,他更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顾大蠢笨,顾三鲁莽,顾六愚忠,顾八更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书呆子。00小税蛧 已发布嶵新漳结
他确实是聪明的,苏理廷只不过在信中稍稍暗示了一下,他便心领神会,摩拳擦掌要战场扬威,他要用兄长的惨败来衬托自己的大胜。擅自出兵黑河谷,结果是一万手下阵亡,将本该是自己职责所在的战略重地拱手让敌。若非顾显及时带兵夺回镇西关,付出顾二顾四顾五阵亡的惨痛代价,西夏兵早已长驱直入,马踏中原。
而亲兵假扮的“他”四郎顾晟,在黑河谷一役中誓死不降,被西夏兵追入一间破茅屋,放火烧屋,在烈火中烧得面目全非,以身殉国。
历尽艰辛回到灵州军营的他得悉一切,却仍不肯相信这是事实。他发疯般地将苏理廷的书信找出来,可那封信上最关键的一句话,早已如露水般消于无形,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药水,可以像墨一样写在纸上,但一个月后便会如露水般消失。那时候,他也才知道,原来苏理廷的心腹早已在陇南领兵等待,如果顾显没有夺回镇西关,西夏兵长驱直入,他就会名正言顺地接掌惨败的西路军。等待着顾家的,就会是兵败灭门之祸。
“元初,你虽擅自出兵,疏忽职守,但念在你已以身殉国,且西路军已夺回镇西关,并未造成国土沦丧,朝廷法外开恩,不再追究你的责任,允你葬回顾家祖坟,赐你忠烈将军封号。”大哥说着这句话时,眼神中充满沉痛,“元初,你回来得太晚了,一个月前,你的‘遗体’已经运回京城,由你大嫂主持祭仪,下葬在爹娘的坟墓旁边。”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了顾晟这个人,只有像老鼠一样苟活在暗无天日之处、日日夜夜借酒浇愁的叶元成。,他胖得谁也认不出来,再用□□熏嘶了嗓子后,便悄然回到了顾府,当了一名司库的师爷。接下来的日子,他默默地看着大哥战死,看着幼弟执掌顾家,看着云臻长大成人。
从此,金风细雨的京都再也没有那个鲜衣怒马、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顾家四郎,只有顾府沉默寡言的肥师爷叶元成。
每当深夜时,睡在冰冷的床上,他只能借着祖传玉佩的那一点点温度,忆起自己的前世今生,记起自己骨子里还流淌着顾家儿郎的血。但他却不敢再踏入祠堂半步,他怕面对列祖列宗神主,那一排排一列列沉默的牌位,就像一座沉默的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更害怕看见写着自己名字的那面牌位,那是他所背负的耻辱和愧疚的铁证。
叶元成弓起肥硕的身躯,趴在门槛上,看着那块放在写着自己名字牌位前的玉佩,却怎么也没有力气爬过这道门槛。
顾显蹲在门槛前,望着他,冷冷地笑,“你去拿啊!你怕什么?大哥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压着你。这顾家的家业还有你的一分,你大可以去河套,天高海阔,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为什么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活着?你是不是不甘心?是不是还在恨大哥?!”
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都刺得血肉飞溅。
叶元成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直视顾宣,良久,咬牙切齿道:“你呢?定昭,你又在恨什么?”
他桀桀地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