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地倒映出王老蔫手中那枚来不及藏起的黑色瓷瓶，以及他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惊恐和绝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围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似乎都变得遥远模糊。

王老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握着瓷瓶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完了…被发现了…死定了…

王小伟的目光，从那枚黑色瓷瓶，缓缓移到王老蔫惨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没有任何质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以及…一丝淡淡的、如同看死人般的怜悯。

“王…王将军…我…”王老蔫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对方那如同神祇俯视蝼蚁般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和肮脏心思都无所遁形！

王小伟并未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王老蔫的方向，虚虚一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

王老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剧痛和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他手中的黑色瓷瓶再也握不住，“啪嗒”一声掉落在雪地里！

紧接着，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匹倒毙的战马尸体上！

“噗——！”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他惊恐地看着自己胸口——没有伤口，但心脏处却传来清晰的、令人绝望的碎裂感！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意识迅速模糊。

在彻底堕入黑暗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王小伟那玄色的身影调转马头，冰冷的命令如同审判般传来：

“赵铁柱！清理残敌！张破虏！跟我继续前进！目标——沈阳！”

马蹄声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鼓点，碾过他的耳膜，也碾碎了他所有卑劣的希望。

（三）黄龙（沈阳泣血）

沈阳城。

昔日号称“坚城”的辽东重镇，此刻却如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人。城墙高大，但守军稀稀拉拉，士气低落。总兵尤世功站在西门城楼上，望着城外白茫茫的雪原，心头如同压着万钧巨石。袁应泰抽走了太多精锐，城内守军不足八千，还多是老弱和新募之卒。派去奉集堡方向的两千偏师杳无音信，而派出的斥候带回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更令人心惊肉跳！

“报——！抚顺方向，发现大队建奴骑兵踪迹！打着正黄旗、镶黄旗认旗！不下万人！”

“报——！浑河下游，发现正红旗、镶红旗建奴大军！正在架设浮桥！”

“报——！北面…北面出现正白旗、镶白旗残部！还有…正蓝旗！龙纛！是…是奴酋努尔哈赤的龙纛——！”

轰！

如同晴天霹雳在尤世功头顶炸响！

努尔哈赤！亲率八旗主力来了！目标首指沈阳！

袁应泰的三路大军如同石沉大海，不仅没能牵制建奴，反而如同诱饵，将努尔哈赤这条嗜血的恶龙，引向了沈阳这座毫无防备的孤城！

“快！关城门！所有人上城！准备死战！”尤世功嘶声咆哮，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他知道，一切都晚了！沈阳…守不住了！但他别无选择！

沉重的沈阳城门在绝望的号令声中缓缓关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如同巨兽最后的叹息。

几乎就在城门关闭的同时！

呜——呜——呜——！

低沉、雄浑、充满了无尽威压的牛角号声，如同海啸般从西面八方响起！紧接着，是如同滚雷般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的马蹄声！大地开始剧烈颤抖！

地平线上，黑色的潮水汹涌而至！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正黄、镶黄、正红、镶红、正白、镶白、正蓝、镶蓝！八面龙纛在寒风中猎猎招展！如同八条狰狞的恶龙，张牙舞爪地扑向沈阳这座孤岛！

努尔哈赤亲征！倾国之兵！志在必得！

沈阳城下，瞬间被无边无际的后金大军包围！刀枪如林，旌旗蔽空！肃杀之气首冲霄汉！

“攻城——！”努尔哈赤苍老却如同金铁交鸣的声音，响彻战场！

杀——！

毁灭的洪流瞬间爆发！

无数架沉重的盾车被推动，如同移动的山峦，缓缓逼近城墙！盾车之后，是如同蚂蚁般密集、扛着云梯、推着楯车的攻城部队！两翼，精锐的巴牙喇白甲兵和蒙古仆从骑兵如同锋利的箭矢，蓄势待发！中军，数十门缴获自明军、甚至包括几门新铸的重型红夷炮，黑洞洞的炮口缓缓抬起，对准了沈阳城头！

沈阳保卫战，在绝对的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