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那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

她看见，车厢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形的轮廓。

身上盖着一块粗糙的灰色盖布。

尽管看不见脸，但那身形，那轮廓……她绝不会认错。

怎么可能……他那么强。

他答应过会回来的，他答应过要带自己去灯塔……

科洛娃的双腿发软，脑海中开始浮现出这几日与林毅的点点滴滴。

那天夜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武器店的库房里。

林毅温柔地拨弄着她青绿相间的长发。

眼中没有平日的玩世不恭。

只有专属于她的温柔。

“我还会回来，或者带你去灯塔。”

他是这样说的，语气认真得让她心跳如雷。

那时他正为她套上那件黑色的皮质短衣，指尖轻抚过她的肌肤，带起一阵轻颤。

科洛娃记得自己当时脸红得厉害，却舍不得躲开。

她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你不许骗我。”

“什么时候见我骗过你？”

林毅捏了捏她的鼻尖。

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让她心甘情愿沦陷。

还有那些旧世界的小玩意儿，他总是能凭空变出来哄她开心。

林毅的出现让她觉得自己的世界从未有过的明亮。

“等我回来，给你看更好玩的东西。”

这是他出发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呢？

科洛娃的眼眶湿润了。

泪珠在眼中打转却死死不肯落下。

马克也看到了那块盖布，他高大的身躯瞬间僵住。

从灯塔到地面，无数次与林毅并肩作战、相互算计又彼此救赎的画面在脑中疯狂闪回。

那个在R-49遗址中驾驶金色重力体“晨曦”力挽狂澜的身影。

那个在晨曦大厅假意威逼利诱促成他和冉冰。

那个用尽手段只为拯救自己。

最后选择和自己一起跳下灯塔的兄弟。

来到龙骨村后，每天晚上林毅都会来仓库看他，带着村里最好的食物和酒。

“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冉冰看见了会心疼。”

“相信我，我一定能让她回来。”

“你小子就是想太多，既然来了龙骨村，就好好活着。”

……

马克记得林毅每次说这些话时眼中的认真。

那种笃定让他在最绝望的时候仍然抱有希望。

复活冉冰。

这在任何人听来都是天方夜谭。

但林毅就是创造奇迹的代名词。

这个男人总能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时候，狠狠打所有人的脸。

现在奇迹居然“牺牲”了？

会这样安静地躺在这里？

马克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他不信！

绝对不信！

碎星站在车旁。

独自承受着所有村民或疑惑、或惊愕、或悲伤的目光。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干涩沙哑。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地。

一字一顿地开口。

“外勤任务……出现意外。”

“林毅……”

“为了掩护全员撤退……”

“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