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孝宁没有立刻说话,他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指尖掐在手心,掌心的旧伤疤被他再次绷裂出一道红痕。*萝*拉_暁?说- /追^蕞~新~蟑\洁/
“你知道你删的,是她清白。”他声音冷得像结了霜,“你知道那句话,对她有多重要。”
赵乾沉默片刻,终于摘下帽子,眼神坦然却疲惫。
“知道。”他说,“可我只是剪辑师,我不是正义的使者。”
“我拿钱办事。”
苏孝宁眼神沉了几分:“他们给你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赵乾轻轻吐出烟气,“是规则的问题。”
“他们说,这支片子要‘澄清’,但不能‘彻底翻盘’。观众要看到她受伤,但不能看她赢;要看到她眼泪,但不能信她是对的。”
“这是规则,你懂吗?”
他笑了笑,笑得像在嘲讽,也像在麻木:“我们做内容的人,从不问对错,只问效果。”
苏孝宁死死盯着他,拳头在掌心慢慢收紧。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一字一顿地问,“她会因为这七秒,再一次被扣上‘演戏炒作’的帽子?”
赵乾抽完烟,丢掉烟蒂:“想过。”
“可这行不是讲人话的地方。”他声音低沉,“是讲流量的地方。”
“你们演员被炒,我们也被炒。”
“我删的那七秒,可能毁了她,但让片子冲上了热搜第一。”
“你说我该删,还是不该删?”
苏孝宁怔住了。
他突然明白——这个行业早就病了。
而那些剪刀、键盘和算法,被当成了屠刀,不是斩断丑恶,而是斩断真相。
“你刚说——是江临洲团队定的删减?”
赵乾耸肩:“是的。他团队那边三审三查。”
“我们只执行。”
他摊摊手:“你有气,去找他们。”
苏孝宁眼神一寸寸冰冷,喉间像压着千斤寒铁。
他低声开口:“我会找。”
“我会一个个找出来。”
他转身离开,身后办公室陷入死寂。
门“砰”地合上。
赵乾坐回电脑前,盯着刚刚弹出的社交热搜,眼神有一瞬间的游移。*w.a,n_z\h?e,n¢g?s¨h-u/k′u\.!c′o?m~
——【#澄清片段被疑二次剪辑#】。
而下一秒,他手指又恢复了敲击的节奏,像是根本不曾动摇。
出了剪辑工作室的大门,清晨的阳光刚刚落下,灰蓝色的天空像一面失焦的幕布,无人喝彩、无人注视,所有真相都埋在这些阴影里。
苏孝宁没带助理,没发通告,也没开车。他一个人顺着街巷走了几公里,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沉静,眼神像刀锋在夜色中磨利。
他没有打江临洲的电话。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现在直接摊牌,对方一定会以“团队行为”“方向判断”搪塞。
——他们不会认错,他们只会包装解释。
可他不想再听解释。
他想要证据。
想要,能把整个团队“意图造假”的过程,撕下来给所有人看。
十点整,他抵达纪录片协作单位的主楼。
这是一家行业内小有名气的影视制作工作坊,江临洲的大多数幕后制作都是外包给他们完成。苏孝宁曾经在两年前的某部商业片中和这里的人打过交道,知道这帮人虽算不上正义,但人情未泯。
他没有预约,径直推门而入。
“哎哎哎,这位先生——”
前台正准备拦下他,却被他一句低沉冷声打断:“找苏也。”
前台愣住:“你找我们执行导演?”
苏也,正是当初江导团队外派在这家制作公司里、负责执行剪辑规划与对接审查意见的核心成员。
他,是那个能决定“删哪句、保哪句”的关键人。
不到两分钟,一个穿着帽衫、戴眼镜的青年走了出来,脸上写着八分疲惫,两分警觉。
“苏老师?”他看到苏孝宁,强撑笑意,“您怎么亲自——”
“直接说吧。”苏孝宁打断他,语气没有一丝客套,“那段被剪的访谈,是你审过的?”
苏也面色顿了一下,随后勉强点头:“是我审的。但……我们接到的是方向指令,不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