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格物致知”,在感知这座城市的每一寸脉搏。
地底深处,似乎有微弱的脉动,但太过晦涩,难以捕捉。
“苏……苏大人……”
顾狼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换了干净的衣服,但脸色却比前几天更差,那双绿色的竖瞳在暗处,透着一丝焦躁。
“什么事?”
“我……我这几天总睡不好。”
顾狼的声音很小,带着不确定。
“总觉得,地下有东西在动。”
苏墨身体一振。
“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就像一条很冷很滑的大蛇,在土里钻来钻去,让人心里发毛。”
顾狼努力形容着。
“就在东城废墟那边的方向,感觉最清楚。”
苏墨猛地睁开双眼。
地下暗河!
他的人族文胆只能模糊感知,但顾狼的月狼血脉,对这种阴寒的水脉之气,却有着天生的敏锐!
“顾狼。”
苏墨按住他的肩膀。
“你,救了全城人的命。”
第二日,天还未亮。
东城废墟,己经聚集了上千名面带疑虑,却又抱着一丝渺茫希望的百姓和士兵。
在苏墨的指挥下,他们找到了顾狼所说的那处气息最浓郁的地点,那是一座早己坍塌的院落。
“就是这里。”
苏墨将一张墨家机关的图纸交给几名老工匠。
“用城中所有能找到的铁器,照着这个,给我造一个钻头出来!”
工匠们看着图纸上那精妙的结构,满脸震惊,但还是立刻动手。
半日之后,一个简陋却充满巧思的螺旋钻头被打造了出来。
“壮丁何在!”
苏墨大喝。
数十名最强壮的士兵和民夫上前,合力转动着这巨大的钻头。
嘎吱……嘎吱……
钻头艰难地破开冻土与砖石,向着地底深处探去。
苏墨将手按在钻头的联动杆上,文胆之力毫无保留地涌入!
“儒道为基,墨家为用!”
“给我破!”
嗡——!
整个钻头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仿佛什么壁垒被突破了。
下一刻。
“轰!”
一股浑浊的地下水柱,冲天而起!
“水!是水!我们有水了!”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许多人喜极而泣,冲上去用手接着那冰冷刺骨的地下水,疯狂地喝着。
但这只是第一步。
苏墨又让百姓将敲碎的石粉、收集来的秽物、以及焚烧后的草木灰,按照他给出的比例混合。
他走到那堆积如山的“新土”前,从怀中,取出了农家赠予的“地龙果”种子。
他没有首接播撒。
而是提笔,蘸着清水,在那堆“新土”之上,写下了一句诗。
“春种一粒粟。”
进士境的文气,混合着农家“稼穑”的至理,融入了那句诗中。
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一行水字,竟散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
“秋收万颗子。”
苏墨写下第二句。
绿光大盛!
那堆混合物,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转化,原本的死气与腐朽,被一种蓬勃的生机所取代!
“播种!”
苏墨一声令下。
百姓们怀着敬畏与狂热,将地龙果的种子,撒入这片由神迹创造的土壤之中。
城外,屠帅大帐。
一名“鹰眼”刺客单膝跪地。
“大帅,城内有异动。苏墨在东城废墟钻井取水,又以秽物造土,似乎在尝试种地。”
帐内的副将忍不住嗤笑出声。
“种地?他疯了吗?就算他能种出东西,又能养活几个人?”
屠千里正在擦拭着自己的狰狞面甲,动作一丝不苟。
他没有笑。
“他不是疯了。”
屠千里放下软布,缓缓站起身。
“他是在告诉我,他不会跪。”
“传令下去。”
屠千里走到帐口,看着那座死寂的孤城。
“让‘夜枭’准备。”
“既然他能无中生有,创造生机。”
“那我就,亲手毁掉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