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反驳道:“善恶由心,而非由法。”
“若法不能彰善罚恶,那便只是一纸空文,毫无意义。”
“今日之事,若非我出手,那华服公子必死无疑,狐妖继续为祸,粮价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大人坚守的法,又能奈他们何?”
公孙明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中茶水泛起细微的涟漪。
“律法如堤,虽不能尽善尽美,却是阻挡洪水泛滥、祸乱苍生的最后屏障。”
苏墨摇头:“公孙大人所言甚是。但法,同样可以被人心利用。”
“若执法者心存偏私,那律法便会成为豪强屠戮良善的利刃,而非守护正义的坚盾。”
“就说那青山县王家,若非大人以雷霆手段惩处,孙知县的法,又能给当地百姓带来什么?”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礼,是为法立心。它让执法者明白,冰冷的法条背后,承载的是煌煌公义,是鲜活人命。”
“法,是为礼立骨。它让飘渺的道德,有了坚不可摧的底线,不至于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沦为空谈,任人践踏。”
“无礼之法,是酷刑,只会催生暴戾与不公。”
“无法之礼,是空谈,只会滋养虚伪与伪善。”
“只谈法而不谈礼,与只谈礼而不谈法,皆是偏颇,皆难以真正安定天下。”
公孙明端着茶杯,久久未曾饮下。
与上次辩论不同,公孙明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似是困惑,似是思索,更有一丝极淡的动摇。
良久,他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嗒”
“你的礼,本官仍是暂不认同。”公孙明站起身,收起了那份供词。
“但你我今日的目标,是一致的。”
他指了指那份供词:“粮价案,狐妖案,背后都隐约指向了周家的某些产业,甚至与白鹿书院的某些人有关。”
“但仅凭这份供词,证据链尚不完整,不足以将他们彻底钉死。”
“我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自己暴露出更多马脚的机会。”
苏墨微微颔首:“看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公孙明转身,向楼梯口走去,没有再多言。
行至楼梯口,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
“三日后,城东镜月湖畔,水云居别院。等你的消息。”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己消失在楼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