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利文被烟熏得眼泪汪汪,钻出四处冒烟的锅屋,手里端着一碗白开水,冲堂屋叫道:“我说:茶烧好了。}@如¤文D~ˉ网@·μ *[¨更???新!??最~全?a?
”
不管他咋说,就是没人应声。
沈利文叫了两声,见无人应,钻进堂屋一看,屋内却空无一人,邓秋云早已不知去向。
沈利文皱皱眉头,把碗放在桌子上,嘟囔道:“这又干啥去了?家都快成了过客店了。
”
沈利文姐弟七个,和沈利司、沈利光是堂兄弟。
他把开水放在桌上,往门槛上一蹲,正生闷气,突然从外面走进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来。
这老太太矮小瘦弱,上身穿一件破烂不堪的大襟棉袄,下身穿一条灰黑色脏兮兮的旧棉裤。
布满皱纹的脸上,黑色的麻子隐约可见。
两只浑浊的眼睛里透出愁苦,皲裂的双手缠满了布条。
老太太进了门,脸上讪讪的,眼神游移不定,问道:“利文!秋秋云在家吗?”
沈利文一见是邻居大同娘,笑道:“哦!是大嫂您呀!我正说呢,刚才还在屋里,我烧开一壶茶,就不见她人影了,又知不道跑哪儿疯去了。
”
大同娘尴尬道:“她没没在家呀!”
沈利文见她说话吞吞吐吐,感到奇怪,问道:“大嫂!有啥事你就说吧!咋嘴里半截肚子里半截的?”
他这么一说,大同娘更不好意思了,尴尬一笑,嗫嚅道:“俺娘家兄弟来了”沈利文一愣,心中更是狐疑,寻思:她娘家兄弟来了有啥希罕的?三天两头往沈塘跑,还用到这里来说吗?便笑问道:“大嫂!你恐怕有啥事吧!要是有事,你就直说吧。
”
大同娘道:“也没多大事俺家里的醋没了,想借点醋。
大同他舅老大崩子没来了,家里也没啥菜,赶巧有年前淹咸豆子剩下的白菜帮子,想给他炝点白菜帮吃。
”
沈利文笑道:“这算是啥大事呀?您还不好意思!隔墙头喊一声,我拿给你不就行了?瓶里剩下的兴许还够一顿,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
说完,钻进锅屋,扭脸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玻璃瓶出来。
沈利文对着阳光照了照,递给大同娘,问道:“也不多了,拿走用吧。
大同在干啥呀?”
大同娘接过瓶子来,拎到耳边晃了晃,答道:“他还能干点啥?从天明到天黑蒙头大睡。
今天知不道咋的,吃罢清起来饭,就跟着几个半大小子跑到苏庄听张海洋唱大鼓去了,到这会还没回来呢。
”
沈利文叹道:“这年月除了睡觉,还能干啥呀?好多有本事的人都在家里蹲着呢,何况一个差心眼的?外头到处都在打仗,谁还敢出去呢?不要命了?”
大同娘道:“谁说不是呀?大同虽说憨,俺后半辈子全指望他了,别说出去不挣钱,就是能出去挣点钱,俺也不放心。
”
沈利文赞同道:“也是这样的。
大嫂!刚才我看见沈立宝跑到您家去了,这个狗日到你家去干啥呀?”
大同娘笑道:“一说是个笑话!立宝这个龟孙!这崩子也知不道咋的,缠着想跟大同他舅学裁缝手艺,托了几茬子人来说,光去俺娘家小王庄,少说也有七八趟了。
今天他舅到俺家来,他知不道耳朵咋这么灵,脚跟脚就撵到俺家,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还知不道从哪儿弄来了一瓶酒,要不,我咋想起来给俺娘家兄弟炝白菜帮吃呀!”
沈利文冷笑道:“‘亲娘晚妗子——想起来一阵子’!大嫂!我多说一句话!不管沈立宝是不是真的想学手艺,在这地方可不是我败坏他,那个狗操的不是个好东西,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咱这周围几个庄上,还有说他好的?他知不道又淌啥坏水呢,可千万别上他的当。
教会他手艺,他反过来砍你一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