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道:“还愣着干啥?还不快走?快走吧!”
拽住他的胳膊猛地往外一拉,急急奔出了小庙。
冯剑被他拽了个跟头,趔趄着冲入风雪之中,叔侄二人直奔阎陈庄而去。
路上,冯二年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冯剑!叫他不要把这事告诉父亲,免得他担惊受怕。
其实,冯剑早已被这突发的事件吓懵了,不用堂叔叮嘱,就是再借给他一个胆,他也不敢在父亲面前透露一句。
往小庙急急走来的,正是齐大耳!原来,齐大耳出了小庙,一路小跑,来到大圣集。
天寒地冻,大雪封门,虽说天还没黑,家家早已关门,上床睡觉了。
齐大耳接连跑了几家,也没借到御寒的棉被。
他失望极了,准备转回小庙,想起师父年老体弱,有点不甘。
踏雪转到村东,不觉大喜:一所低矮的草房里炊烟袅袅,主人正做晚饭。
齐大耳推开秫秸门,叫道:“屋里有人吗?”
屋内传出颤微微地回话声:“是谁呀?门没关,我也没劲给你开门,要进来就进来吧。
”
齐大耳推开屋门,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正不紧不慢地拉风箱烧火,火光映红了老人沟壑纵横、饱含沧桑的老脸。
齐大耳说明来意,老人连连摇头:“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嘴都顾不上,谁家还有多余的盖体?有好多家全家老小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这一夜自个还知不道咋过,谁有盖体借给你呀?”
齐大耳苦苦哀求道:“大娘您行行好吧,俺是个出远门的,遇上了风雪,这会就躲在庄后那座破庙里。
天忒冷,我年轻能顶过去,俺师父年纪大了,要是没个盖体,这一夜准把俺师父冻死。
大娘您老行行好吧,俺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日后俺多念佛,保佑您活到八十五。
”
老人翻看了他一眼,满脸不高兴:“俺今年整九十二,还能再活个八十五?你这是咒我快死呀?”
齐大耳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一脸尴尬,搓搓冻红的手,赶紧从衣兜里掏出钱,递给老人:“大娘!怨我不会说话。
这钱您拿着,赶明卖油果子(油条)吃。
”
老人接过钱来,脸上绽开笑容,沟壑更深了,唠叨道:“这多不好价(不好意思)?帮点忙还要钱。
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要是没个盖体,一夜知不道把人冻成啥样呢。
”
说着,抖抖索索把钱装进兜里,颤微微地扶墙站了起来,笑着道:“看你挺精气的,嘴又甜!还哪么孝顺。
也叫你赶巧啦,俺老头子刚死,他的一床盖体还在床上放着,天忒冷,我还没拆洗,你拿去用吧!明清起来(早上)可得给俺送来呀?”
齐大耳忙道:“您就放心吧!赶明一准送来。
”
老人步履蹒跚地挪到里间,抱出一床黑不溜秋,散发出浓烈中药味、肮脏不堪的旧棉被,递给齐大耳!齐大耳如获至宝,告别老人,踏雪直奔小庙。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庙前,影影绰绰看到从庙中猛地冲出两个人!那两人拐过弯去,转眼消失在风雪之中。
雪粒打眼,他只觉背影熟悉,却没看清是谁。
进了小庙,他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叫道:“师父!盖体借来了。
”
他认准师父肯定夸他会办事,但师父却没有反映,爬在麦秸堆里,一动不动。
他不觉惊愕,联想到匆匆离去的那两人!预感到不祥。
他放下棉被,扳过师父一看,一下惊呆了:他朝夕相处、亲如父子的师父前胸插了一把致命的匕首,身下一滩凝固成紫红色的血迹,已经死去多时了。
小庙里传出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齐大耳幼年丧母,从小跟师父吃住在一起,两人相依为命,师徒情深胜过父子!师父辛苦烧炭,十几年来省吃俭用,积攒下一笔钱来。
师父常说:自已一辈子没娶上媳妇,一定给徒弟娶个好媳妇!就在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