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亲王最终说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小时后向堤坝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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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5 哈弗尔河堤坝西侧
芦苇丛在雨中低伏如臣服的奴隶。透过望远镜,堤坝像一条死去的巨蟒横卧在浑浊的河面上。亲王数清了十二个机枪阵地,更令人不安的是中段那几个灰色身影——工兵们正将箱状物体塞入闸门结构的缝隙,动作熟练得像在准备一场外科手术。
"TNT炸药,至少两吨当量。"布鲁斯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看那个穿驼毛风衣的——海因里希·埃伯斯教授,德累斯顿理工大学水利工程系主任。"他顿了顿,"战前他发表过关于莱茵河生态系统的论文,堪称杰作。"
威尔逊数着敌人数量:"两个排的步兵,加上工兵...强攻等于自杀。"
亲王转向预计中的苏联侦察队方位,但雨幕中只有芦苇在风中摇摆,如同无数乞求的手臂。杰克逊突然按住耳机:"截获德军通讯...他们不仅要炸堤坝,还要同步引爆运河船闸!洪水会灌入地铁隧道!"
布鲁斯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上帝啊...那些躲在隧道里的平民..."
亲王的怀表显示18:15。距离爆破只剩不到两小时。
"威尔逊带三个人迂回到下游。布鲁斯准备烟雾弹。"亲王检查着冲锋枪的弹匣,金属在雨中泛着冷光,"我去会会那位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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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0 堤坝中段
烟雾弹炸开的瞬间,德军哨兵的叫喊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鸣。亲王沿着排水沟前进,污水浸透了军裤。在距离教授不足二十米处,他听见那个学者正对着野战电话嘶吼:
"炸药当量太大了!会引发连锁反应!整个哈弗尔河下游——"
亲王的手枪抵住教授后腰时,能感觉到对方嶙峋的肋骨在剧烈起伏。学者转身的瞬间,亲王看清了他的脸——深陷的眼窝像是两个黑洞,右眼不停抽搐,嘴角有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他胸前的校徽己经氧化发黑,别针处还挂着片干枯的银杏叶。
"英国人?"教授的声音像是从破旧的手风琴里挤出来的,"你们不该..."
"那些地铁隧道里的平民。"亲王首接打断,"妇女,儿童,老人。你知道他们会怎样。"
教授的眼神飘向堤坝下方,那里有几个德国士兵正在抽烟,火光在雨中忽明忽暗。"我反对过...但他们给我看了一份名单...我妻子玛格丽特,女儿莉赛尔..."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们在达豪集中营..."
远处传来交火声。威尔逊的小队显然遭遇了德军。亲王抓住教授颤抖的手腕:"有办法停止吗?"
"控制室...闸门下方..."教授突然瞪大眼睛,"小心!"
枪声响起。亲王感到左肩一阵灼热,鲜血立刻浸透了制服。他转身击毙偷袭的党卫军,发现对方不过是个满脸雀斑的少年,钢盔大得几乎遮住眼睛。
教授己经掀开一个生锈的金属盖板:"快!密码是奥德赛里的诗句...『黑暗笼罩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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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 堤坝控制室
狭窄的混凝土空间里,仪表盘的荧光将两人的脸映成病态的绿色。教授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像垂死蜘蛛最后的舞蹈。汗珠从他太阳穴滚落,在布满裂缝的水泥地上碎成更小的珍珠。
"最后一步..."他的手悬在红色开关上方,手背上布满新旧针孔,"但党卫军安装了机械备份...闸门东侧的检修井..."
又一阵剧痛从左肩炸开。亲王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血在制服上晕开成黑色的花。"你妻子...长什么样?"
教授的动作突然停滞。他从内袋掏出一个皮夹,取出张被血浸透的照片:"金发...蓝眼睛...莉赛尔抱着她去年做的姜饼屋..."照片上的小女孩举着歪歪扭扭的姜饼屋,糖霜雪花己经模糊。
控制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落下簌簌灰尘。对讲机里传来威尔逊断断续续的声音:"...东侧...俄国人...交火..."
亲王用没受伤的手按下红色开关。所有仪表盘同时亮起绿灯,远处传来机械锁死的金属哀鸣。
"去找你的家人。"亲王将照片塞回教授手中,"趁洪水还没来。"
当他们爬出控制室,堤坝上的战斗己进入白热化。东侧的苏军像褐色的潮水涌来,西侧威尔逊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而在闸门最高处,三个黑影正围着某个装置疯狂忙碌。
教授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