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
“这二两银子,就先由李三叔代为保管。”
“若大伯当真要去县里游学,听恩师讲学,那便辛苦李三叔陪着大伯走一趟,当面将银子交给大伯的同窗或是恩师,也免得路上遗失。”
“若大伯……因故不去,那这笔钱,便由李三叔交还给我娘亲,给爹爹治腿,也算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如此,既不耽误大伯上进,也能让我娘安心,不知祖父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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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满室的嘈杂戛然而止。
针落可闻。
李氏呆呆地看着跪在身前的儿子。
那小小的背影,此刻竟显得无比挺拔。
同时也十分陌生。
这是她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要糖吃,只会因为一块桂花糕就乐半天的儿子吗?
那一番话,条理清晰,不偏不倚,既给了长辈脸面,又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哪里像是一个六岁稚童能说出来的?
一直低着头的父亲卢厚,此刻也猛地抬起头,失血的嘴唇微微张开,看着儿子的目光里,充满了震撼。
坐在上手的卢老爷子,拿着旱烟的手微微一颤,烟灰掉落在满是补丁的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孙儿。
这法子,好。
实在是太好了。
既保全了大房读书人的体面,又安抚了二房的委屈,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可也正是因为太好了,卢老爷子的心被揪得生疼,疼得他喘不过气。
如此聪慧,如此明理的孙儿。
这是能光耀门楣的麒麟儿啊!
可就在刚才,他亲手在这份麒麟儿的卖身契上,按下了手印。
五两银子。
他就为了区区五两银子,把自家最大的希望给卖了出去。
悔,悔不当初啊!
卢老爷恨不得一烟枪敲在大儿子头上,非得这么着急把孙儿卖出去。
可契约已定,银货两讫,当着柳家管事的面,一切都已成定局。
一直站在门外看戏的王管事,原本带笑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起来。
他靠着门框,精明的双眼微微眯起。
本以为这只是个寻常农户家的内斗,看个热闹。
可这孩子的一番话,却让他品出了完全不同的味道。
这哪里是六岁稚童的言语。
这分明是滴水不漏的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