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这个天杀地摔断了腿,怎么不摔死你啊。”李氏带着哭腔,一股脑地把火发泄在卢厚身上。
发泄完,李氏看着丈夫卢厚眼眶湿润,脸色因失血苍白,却任由自己发泄的样子,心里一阵后悔。
卢老爷吧嗒吧嗒地吸着焊烟,等二房李氏狠狠的发泄一通后,才看向二房。
“老二家的,你怎么说?”
卢厚抬头望向卢老爷子,喉咙像堵住了。
转头看了眼躲在妻子身后的儿子和一旁不断抹眼泪的妻子,心像被生生撕成两半。
他伸手摸了摸被布条和木板胡乱包着的断腿,钻心的疼。
强忍着剧痛,卢厚艰难挤出一句话。
"爹..全凭您做主。”
几个字刚出口,卢厚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儿子和妻子一眼。
世道艰难,自己又断了腿,不能服役,三两银子摊牌家里根本拿不出来。
卢厚的心里满是对自己的愤怒,保不住儿子,枉为人父,没让妻子过上好日子,也不是好丈夫。
“那就这么定了。”卢老爷又看了一眼孙儿卢璘,暗自摇头。
被母亲李氏护在身后的卢璘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吃人的封建社会啊!
几两银子逼着人卖儿鬻女,艰难求活。
自己的命运就这么三言两语被敲定了。
封建礼教盛行的时代,父为子纲,大夏朝更是以孝治天下。
没分家之前,一家之主就是天,连父亲卢厚都无法反抗,更别说他一个六岁稚童了。
卢璘虽然藏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璀璨知识,但也不敢有半点出格的表现。
前些日子,村口老王头因为说了几句梦话,被强行灌了一大碗符纸烧成灰搅拌的水。
邻村张二麻子在县城里学胡姬说话,回村拽了几句,被村老当成鬼上身,绑在柱子上暴晒了几天才算完事。
一个人怎么可以对抗一整个时代的规则呢?
哪怕卢璘腹中藏万卷,清楚了当下的处境,出于谨慎,也不敢冒进。
不过有一点让卢璘很安心。
只要这个时代是读书人的时代,是儒家治理天下。
那一切都是小事。
以卢璘的眼界、学识和迥异于这个时代思考问题的方式,以及凝结了几千年的智慧结晶。
哪怕改变不了书童的命运。
也能走出一条通天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