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生疏,但还算稳当,撬开的口子大小也合适,他紧绷的嘴角似乎松动了一丝,又飞快地转回头,闷声不响地继续扒拉水渠里的杂物,只是动作明显轻快了些。
水放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重头戏——翻田。秦建国牵来了家里那头老黄牛。牛背上套着沉重的木犁。他熟练地给牛套上轭,自己则站到犁后,双手扶住犁把。
“看着!”秦建国低喝一声,扬起手里细长的鞭子,在空中“啪”地甩了个响鞭,却并没落到牛身上,“驾!走!”
老黄牛慢吞吞地迈开步子,沉重的犁铧“噗嗤”一声扎进吸饱了水的泥田里,随着牛的前行,翻起一垄垄深褐色的、带着水光的肥沃泥浪。
秦凡站在田埂上看着。犁田是个技术活,更是力气活。父亲双手紧握犁把,身体微微前倾,双脚在湿滑的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拔出来时带起大坨的泥浆,甩在裤腿上。汗水很快浸透了他深蓝色的旧汗衫,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老牛喘着粗气,鼻孔喷着白沫。
一趟到头,秦建国吆喝着让牛调头。他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溅上的泥点,看向田埂上的儿子:“看见没?就这么干!你……” 他本想说“你干不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去拿耙子,把翻过的田耙平!”
秦凡没动,他走下田埂,赤脚踩进还有些凉意的泥水里,泥浆立刻没过了脚踝。他走到父亲身边,伸出手:“爸,我来试试。”
“你试个屁!”秦建国眼睛一瞪,“这牛认生!再说这犁多重,你扶得住?”
“让我试试。”秦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儿,手依旧伸着。
秦建国看着儿子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还有那双清亮眼睛里不容置疑的坚持,心头那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可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他猛地松开扶着犁把的手,把那根油亮的牛鞭塞到秦凡手里,没好气地吼道:“行!你行!你来!扶不住摔泥坑里别喊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