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都跪安吧！看着你们就烦！”太后揉了揉额角，语气疲惫而不耐。

“臣妾告退。”

妃嫔们如蒙大赦，不敢有丝毫耽搁，行礼后鱼贯退出慈宁宫。

一踏上殿外的青石砖，丽嫔就双腿发软，被两个宫女慌忙架住，半拖着仓皇离去。

秦明玉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和屈辱，面上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温婉娴静。

她特意落后两步，待其他人都走开一些，才看向正不紧不慢走在后面的邓窈蒽。

“贵妃姐姐，”秦明玉的声音压得很低，“姐姐今日好口才，妹妹佩服。只是姐姐可曾想过，后宫之中，锋芒太露，有时并非福气？今日虽得了痛快，他日只怕...”

邓窈蒽甚至没看她一眼，只淡淡打断：“与其担心本宫福气长短，妹妹不如想想，如何尽快抄完那百遍《女则》《女训》，谨言慎行的本事，光是用嘴说教别人，可学不会。”

秦明玉呼吸一滞，看着邓窈蒽从容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她倒是小瞧了邓窈蒽，不过，走着瞧！

——

更衣完毕，换上柔软的浅杏色云绸褙子，青丝随意绾了个低髻，只用一根玳瑁簪松松固定。

邓窈蒽顿时觉得全身骨头都散开了，歪倒在临窗的软榻上，对着光欣赏自己染了淡淡蔻丹的指甲。

今日丽嫔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新政一首是权贺桉最重视的事情。

新政受阻如今更是悬在邓家头顶的一柄利剑。

她那个刚首不阿、只懂冲锋陷阵的父亲，在军田、职田与私田的界限上，大概也分得不清不楚，更遑论那些依附邓家的旧部亲兵名下隐匿的田产了。

权贺桉要清丈田亩，邓家首当其冲。

父亲邓廷那般火爆脾气和武人骄傲，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一群文官去戳他“老部下”的田产？

这“阻挠新政”的罪名，便是坐实了邓家有不臣之心的开端。

不行，绝不能让父亲凭意气用事！

“青萝，备笔墨！”

青萝被她骤然变动的气势惊了一下，连忙应道：“是！”